夜幕低垂,华严寺的钟声悠然回荡在寂静的小镇上,张英大人已赴任远方,家中只剩下夫人莫氏与贴身侍婢爱莲。这两位丽人,每逢闲暇便结伴漫步于古刹的青石小径,其优雅倩影成为寺内僧侣与香客们私下谈论的焦点。
彼时,寺内寄居着一位来自广东的神秘珠商,姓邱名继修。此人目光如炬,常年穿梭于南海诸岛,采撷深海奇珍,世人皆称其为“邱珠客”。一次偶然的机会,邱继修目睹了莫氏与爱莲游寺之景,被莫氏那倾城之貌深深吸引,一颗贪婪之心犹如珍珠般熠熠生辉。
次日,邱继修精心乔装为一位慈眉善目的奶婆,怀揣价值连城的珍珠,踏上了通往张府的石板路。他以售卖珍珠为由,顺利叩开了张府的大门。莫氏对这些珠光宝气颇为欣赏,爽快地挑选了几颗镶嵌在发簪上的明珠。然而,这位“奶婆”并不急于离去,而是以讲述异域风情为由,逗留在厅堂内,时针悄然滑向黄昏。
暮色渐浓,莫氏留意到天色已晚,遂婉言提醒:“夜色降临,您该启程回去了吧?”邱奶婆故作忧虑状,缓缓起身却又止步于门口:“小店离此甚远,我一弱质女流,独行携带如此贵重之物,恐怕遭宵小觊觎。恳求夫人允许我在府上借宿一晚,明晨再行离去。”面对如此恳求,莫氏心生怜悯,点头应允,并安排她在爱莲所居的偏房下榻。
夜深人静,一更鼓声敲过,沉寂的宅院中陡然响起一阵细微的动静。只见那邱奶婆身影鬼祟,悄无声息地攀上莫氏的闺阁,立于床前,褪去伪装,坦露真实身份:“我是广东珠客邱继修,为夫人绝世容颜所摄,故假扮奶婆,只为今夜与夫人共度。此乃我俩前世注定的缘分。”此刻,莫氏心中对久未归家的丈夫思念之余,竟对眼前男子的热烈表白暗生涟漪,未加抗拒。
自此,邱继修与莫氏之间的秘密情事犹如蛛丝般缠绕在深夜的张府。唯有侍婢爱莲,凭借敏锐的洞察力与忠诚之心,守口如瓶,默默守护着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一段跨越道德边界的禁忌之恋,于华严寺的佛光照耀之下,悄然滋生,暗潮涌动,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半年时光匆匆流逝,张英大人因政绩斐然,荣归故里。某个慵懒的午后,他在卧室内小憩,忽觉床顶似有异样。定睛细看,赫然发现一块干涸的唾液痕迹,心中顿生疑窦。他转身询问夫人莫氏:“这张床除了我,还有何人曾在此歇息?”莫氏面色平静,矢口否认:“除了你,哪有他人敢上这张床?”张英紧盯着那块唾痕,冷声道:“既然如此,为何床顶会有他人唾液?”莫氏见隐瞒无用,便敷衍道:“那是我自己不小心吐上去的。”
张英听罢,冷笑一声:“女子唾液怎可能飞至床顶?除非是男子自下向上喷唾。这样吧,你我一同躺下,各自向上吐唾,看看能否达到同样的高度。”两人依言而行,结果张英唾液轻松上扬,而莫氏无论如何努力,唾液始终无法触及床顶。面对如此铁证,张英再三逼问其中原委,莫氏却咬紧牙关,拒不透露实情。
心绪难平的张英,独自来到庭院中的鱼池畔,唤来侍婢爱莲。他深知爱莲忠心耿耿,或许能从她口中探得真相。然而,爱莲受莫氏事先叮嘱,坚称对此事毫不知情。张英眼眸中闪过一丝寒意,手中紧握短刀,厉声威胁:“若你说出实情,罪责全在你家夫人;若你继续隐瞒,我便将你杀掉,抛尸鱼池!”爱莲惊恐万分,面对生死抉择,终于将莫氏与邱继修的秘密私情和盘托出。
得知真相的张英,怒火中烧,恨意满腔,欲置妻子于死地。同时,他深知爱莲知晓太多秘密,恐其日后泄露丑闻,于是决定一并除掉。他趁爱莲毫无防备之际,狠心将其推入鱼池,冰冷的池水瞬间吞噬了无辜的生命。一场因床顶唾痕引发的疑云,最终演变为一场残酷的灭口惨剧,而那被掩盖的真相,如同池底的淤泥,沉寂在黑暗之中,等待着正义的揭示。
月黑风高,万籁俱寂,张英在卧室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突然对莫氏说道:“我失眠了,想喝点酒助眠。”莫氏关切回应:“那就让婢女去温酒吧。”张英却摆手道:“深更半夜让婢女起来温酒,难免惹人非议。夫人,还是你亲自去大埕中取些新酿的红酒,我喜欢喝冷的。”莫氏信以为真,披衣下床。
张英表面佯装入睡,实则悄然尾随其后。待莫氏搬来杌子垫脚,俯身取酒之际,张英从后方猛力提起杌子,借势将莫氏推入酒埕之中。确认莫氏无力挣扎后,他迅速返回卧室,装作若无其事地躺下。
约摸过了片刻,张英估摸莫氏已然溺毙,故意呼唤道:“夫人,怎么去了这么久?叫你也不应声。”随后又对婢女们喊道:“夫人说她想喝酒,自己去取了,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你们快去看看。”婢女们闻声纷纷起身寻找,却遍寻不着莫氏踪迹。直至有人点亮灯火,查看酒埕,顿时发出凄厉尖叫:“夫人……夫人浸死在酒埕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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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英闻声立刻起身,故作慌乱悲痛之态,掩面痛哭。次日,他邀请莫氏的兄弟前来料理丧事,将莫氏生前所佩戴的金珠首饰、华美的锦绣衣物悉数放入棺椁。随后,他将灵柩暂寄于华严寺,表面上是为亡妻祈福,实则暗藏祸心。
夜幕再度降临,张英密令两名亲信家丁潜入寺中,趁夜色偷偷打开莫氏的棺木。他们遵命行事,将棺中价值连城的金珠首饰与锦绣衣物悉数剥走,只留下空荡荡的棺椁,与那早已冰冷的冤魂相伴。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以看似悲痛的葬礼为掩护,实则上演了一场贪婪的盗墓戏码。
次日清晨,华严寺僧侣惊惶失措地报告张英,声称其夫人灵柩遭到贼人侵扰,金银珠宝与华服悉数被盗。张英闻讯,面色铁青,佯装震怒,携同莫氏诸位舅舅一同前往查看。果不其然,棺木已被撬开,财物荡然无存。张英见状,顿时痛哭流涕,哀恸之情令人心酸。为亡妻再次殓葬,他仅能拿出些铜制首饰与粗布衣物草草填补空缺。
张英认定寺内必有贼人藏匿,厉声质问僧侣。众僧惶恐不安,连连磕头辩解:“我等皆为出家人,断不敢触犯王法。”张英紧追不舍:“寺中还有何人?”僧人颤声道:“只有一位广东来的珠商邱继修在此寄居。”张英一听,怒斥:“盗贼往往就是此类人!”于是下令将邱继修拘捕,押送至县衙,同时补充状纸详述案情。
知县接案后,对邱继修严刑拷问,试图逼其认罪。邱继修虽遍体鳞伤,却坚称:“开棺劫财并非我所为,但若说这是前生冤孽,我愿一死以偿。”无奈之下,他写下供状,承认了这一莫须有的罪名。
此时,包拯恰任大巡按,张英闻其公正严明,遂前往面陈冤情,请求包公速审邱继修,结案后好让他安心赴任。包公应允,夜晚时分,他在烛光下翻阅邱继修案卷,忽感阴风阵阵,不寒而栗。包公暗自思量:“难道邱继修真的含冤?”反复研读案卷数次,不知不觉陷入困倦,竟在梦中见到一位婢女幽魂:“小婢清白无辜,却被白日推入鱼池枉死;夫人因偷情,深夜被推入酒埕溺毙。”包公从梦境中惊醒,心中惊骇不已。
梦中的婢女与夫人之死,以及开棺劫财之事看似并无关联,但提及的“夫人”恰恰对应的是莫氏。包公心中疑惑重重:“此梦甚为蹊跷,明日定要查明究竟。”一场关乎生死的冤案,即将在包公的明察秋毫下揭开真相。
翌日,包拯提审邱继修,目光如炬,直指要害:“你开棺劫财必有同伙,如实招来。”继修面容苍白,但语气坚定:“开棺之事实非我所为,然若说是前生注定,我甘愿领死。”包公心中记挂着昨夜梦中所见,那关于莫夫人酒埕身亡的片段,于是追问道:“那么莫夫人究竟是因何而死?”继修答:“我听说她是夜间不慎跌入酒埕溺毙。”
包公闻之,心中惊愕,此言与梦中情景竟完全吻合。只是梦中提到的“夫人养汉”之事尚未明朗,于是继续追问:“我已查得,夫人因与人通奸被张英察觉,才遭推入酒埕致死。如今张英急于置你于死地,是否你与夫人有染?”继修摇头叹息:“此事除小婢爱莲外,无人知晓。闻听爱莲已在鱼池遇害,夫人亦已离世,我以为此事将永沉海底,故替夫人保守秘密。未曾料想,夫人之死正与此事有关。想必是爱莲泄露了秘密,被张英灭口。”包公听罢,所有细节与梦中警示一一对应,确信爱莲含冤而死,其魂魄前来申诉冤屈。
不久,张英前来拜别包公,准备赴任新职。包公不动声色,将梦中所见所闻写成文字递给他看。张英接过一看,脸色骤变。包公厉声质问:“你家风不正,一罪当罢官;无故杀害婢女,二罪当罢官;嫁祸他人开棺劫财,三罪当罢官。如此你还想去何处任职?”张英闻言,慌忙跪地求饶:“此事无人知晓,恳请大人宽恕遮掩。”包公义正言辞:“你自己所为,岂能无人知晓?天知地知你知鬼知,鬼魂不向我揭露,我又怎能知晓?你夫人行为不端,自当受罚;邱继修勾引有夫之妇,亦罪不可赦。但小婢爱莲无辜,她若不死,便无冤魂前来控诉,你或许还能保住官位,丑事亦不会暴露。邱继修本应伏法,一切岂不完美解决?”一番话说得张英羞愧无语,面红耳赤。
秋后,包公依法处斩邱继修,并将此案详情上报朝廷,弹劾张英治家不严,滥杀无辜,建议罢免其官职,永不叙用。张英终因其罪行败露,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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