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夫人现在最头痛的事情,就是独子的子嗣大事,自己的前儿媳花了十来年的功夫,愣是连个孙子影儿也没叫她见着,这边倒好,一气生俩,赵氏夫人心底焉能不堵得慌,因而她只是一脸客气的淡笑:“两个孩子生得都好看,一瞧就招人疼。”
其余女眷或多或少也说了吉利的话,之后便行起了洗三礼,礼罢,姜夫人留众人吃午饭,不久即散,逢春随即也开始了煎熬的做月子生涯,不能出屋子,不能洗澡洗头发,能不煎熬么,已经在慢慢进入夏天了好么,半个月之后,逢春第无数次哀嚎:“我臭了!”
姜筠好声好气地哄道:“不臭,你香着儿呢。”别的他不予评价,但是奶香味儿十足。
逢春目光幽怨地瞪过去:“你少唬我!我身上有没有味儿,我难道闻不到么?”
“好啦,一天嚎三遍,你累不累啊你。”姜筠笑着将逢春抱到怀里,道,“只要我不嫌你臭,晏哥儿嫤姐儿不嫌你臭,谁还敢嫌你臭不成?好姑娘呀,你坐月子难熬,我也很难熬好不好?你再等半个月,就能出月子了,我呢,还要再多当一个月的和尚……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么?”
逢春扁扁嘴巴,不吭声了,脸颊却慢慢染出一抹胭脂的颜色,两人虽不能行鱼水之欢,但单纯的动手动脚,倒没啥大碍,逢春露出红脸的媚态,姜筠心头一热间,已吻上她的嘴唇,之后又缓缓下移,逢春抱着胸前的脑袋,咬着嘴唇不哼出声来。
一出月子,逢春就迫不及待地往浴桶里跳,叫晴雪和碧巧轮着番地给她搓泥,热水一遍又一遍地换着,逢春在香雾缭绕的澡桶里,足足待了快一个半时辰,才一脸满足的从净房出来,姜筠正抱着嫤姐儿哄着玩儿,倒不是姜筠偏疼女儿,他心里自也疼特别漂亮的儿子,不过,儿子似乎是个极安静的性子,除了尿湿了或者肚子饿了,其余的时候,几乎不曾哭闹过,比他的小姐姐乖静多了。
姜筠抱着四肢扭动的女儿,坐在摇椅里一下一下的晃着,嘴里轻轻地哄着:“哦,哦,嫤姐儿乖乖……”见逢春穿着干净的里衣过来,姜筠嘴角一歪,一脸揶揄道,“我还道你掉澡盆子里了,终于舍得出来了?”
逢春用干棉巾揉着微湿的长发,一身清爽的走过去:“要不是晴雪说,我的皮都泡皱了,我才不舍得出来呢……哟,嫤姐儿醒着呢。”已经一个月大的姜嫤,出落的脸蛋干净,眉目俏丽,逢春蹲身偎在摇椅一侧,伸指头轻戳姜嫤的小嫩脸,“嫤姐儿,给娘笑笑。”
姜嫤没有笑,只嘟着软软的小嘴巴,朝逢春吐出一串小泡泡,逢春轻轻哼了一声,自去一旁擦揉头发,姜筠摸出一块极柔软的帕子,轻轻给宝贝女儿擦口水,新生婴儿的肌肤极娇嫩,姜筠擦的特别小心翼翼,生怕用力大了惹哭姜嫤。
逢春刚擦干头发,尚不及去梳理,躺在姜筠臂弯的姜嫤,忽扯着嗓子嚎起来,姜筠动作熟练地翻查一番后,目光转向正要去妆台前的逢春:“嫤姐儿饿了,先给她喂吃的。”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逢春脚下步子一折,去接姜筠抱过来的女儿,逢春揽好女儿坐下,再解开单薄的衣襟,给姜嫤喂饭吃,已哭出眼泪的嫤姐儿,一吃到甘甜的饭肴,立时就不哭了,鼓着胖呼呼的小脸,大快朵颐的吞咽着,姜筠坐在一旁,瞧得好笑的又欣慰:“这丫头可真能吃。”
逢春反嘴就是一句:“你儿子很能睡。”
姜筠微微有些苦恼:“晏哥儿也确实忒能睡了。”虽然儿子嗜睡,好在也很能吃,虽然食量较嫤姐儿,是略次了一点,不过并不多打紧,姜夫人说了,小孩子能吃能睡才是福气。
嫤姐儿食量再好,毕竟还是个小婴儿,不多时,蠕动的嘴唇就罢工了,姜筠笑着去抱女儿,道:“嫤姐儿吃饱了,一会儿就该睡了,我来哄她,你梳头发去吧。”
逢春伸手拢理衣襟,略不满的嘀咕道:“自打有了晏哥儿和嫤姐儿,二爷不是逗这个,就是抱那个,把我都不知道忘哪个旮旯角儿了,真是喜新厌旧。”
姜筠轻啧两声,道:“怎么,嫌我冷落你了?”
逢春伸手拨着垂散的长发,语气凉凉道:“二爷自己说呢。”
姜筠一脸似笑非笑道:“没法子,我是不想冷落你,可也不能太过亲近你,否则,和尚只怕要破戒了。”国丧期间,一年不能宴饮作乐,但对夫妻间的敦伦之事,并不是苛刻的一概不许,一般来讲,大臣们禁欲前三个月就够了,当然,真要有人偷偷摸摸,只要不搞出来孩子,那也不大妨事,等逢春坐足双满月时,国丧期已基本过去一半,已是可以同房的。
逢春朝姜筠皱了皱鼻子,然后扭身去整理头发。
又过几日后,逢春开始恢复请安的工作,因在坐月子期间时,姜夫人提供了宫廷秘制产后秘方,逢春已基本恢复了窈窕的身段,以前漂亮的夏□□裳,也都能陆续穿上了,这日去请安时,逢春穿一件雨过天青色的薄衫儿,上头绣着一丛丛的折枝梅花,清丽中透着优雅。
到了明萱堂时,略叙几句家常话后,姜夫人便笑问:“晏哥儿和嫤姐儿可好?夜里可闹得厉害?”
姜筠又一次率先抢答:“都好,两个娃娃能吃能睡,已长大了好些,夜里也不怎么哭闹,一般都是饿醒了,或者尿湿了,奶妈们喂过奶,换过尿布,俩孩子就又呼呼大睡了。”
姜夫人笑道:“那就好,俩孩子还太小,一定要照顾仔细了。”
话茬被姜筠抢走了,逢春便拿眼悄悄打量韩氏,她的一对子女年岁还小,正是不知愁滋味的时候,都还是活泼开朗的模样,倒是韩氏,自打她亲兄弟染急症猝死之后,她先是大哀大痛,便是如今已过去数月,她的神色依旧有些郁郁的哀伤。
从明萱堂请安回来后,两人一道吃早餐,饭桌之上,逢春开口道:“二爷,嫂子好像还在为他兄弟难过。”
姜筠轻轻一叹,表情也微有些怅然:“骨肉血亲,也是人之常情。”上辈子若单论年岁,韩雅、韩超、韩越都比他大,叔侄几个本该一起玩闹一起长大的,可他身子实在太弱,整日与药罐为伍,哪里能和他们一道跑跳玩耍,待他们都开始上学堂后,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逢春咬着筷子,忽蹙眉又问:“二爷,嫂子的兄弟原为侯府世孙,他又只有一个幼女,那韩家的爵位以后怎么整啊……”韩超已死,且无男丁留下,也就是说,韩大老爷虽为侯府世子,爵位的继承人,但他唯一的嫡子已亡,若是韩大老爷承爵之后,再没有嫡子出世,那爵位应该会落到二房吧。
“我和你讲过爵位承袭制度的,庶子承爵的例子很罕见,清平侯府和忠敬侯府不一样,清平侯府的二房亦是老侯爷的嫡出儿子,若是长房无人,次房袭爵也名正言顺。”姜筠缓缓解释道,他原来的亲生父亲,现在只能喊他老侯爷。
姜筠夹一只虾饺给逢春,温声问道:“今儿怎么想起说这个了?”
逢春夹起虾饺嚼着吃,嘴里模糊道:“就是刚刚看到嫂子情绪郁郁,突然想到了这个事,就随口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