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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拍了拍已经呆怔的颜听姝的肩膀,这个傻孩子哟,曹家姑母两个都是没脑子的,她们只顾蝇头小利,哪里是真心为她谋划,还没见过谁家母亲会怂恿女儿做这种事呢。
“与其想着怎么折辱我,你先想想到时候进了宫,能活多久吧。”
“你胡说!爹爹不会不管我的,你是吓我的,你怕我会对付你,你说的都是假话!”
颜听姝拍开阿沅的手,不知是说给她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越说越激动。
阿沅无所谓一摊手:“信不信都成,你怎么想跟我又没关系。”
“你等着!”颜听姝手指着阿沅的脸,“我到时候一定不会让你好过!还有齐王,我也不会让他好过!你们两个,我谁都不放过!一定不会!”
她尖锐的声音真是聒噪死了,阿沅巴不得她赶紧走,敷衍地配合她点点头:“是是是,你说得都对,但是有仇你先找他,好不好?这么晚了,你不困,我都困了。”
说完,她大大地伸了懒腰。
这般不放人放在眼里的态度激怒了颜听姝,可是她又不敢真的做什么,仿佛早就知道她要做什么,阿沅转了转手腕,眼里大有“你敢动我一下试试看”的雀跃之色。
颜听姝当然不敢,撂下几句不痛不痒的狠话就带着丫鬟走了。
桑葚揉着腰从地上趴起来,她刚刚被颜听姝先推到地上,闪到了腰,这才被木槿那个小蹄子捂住了嘴巴叫不出来声。
“大小姐,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阿沅和桑葚同时关心对方。
阿沅一笑,馋了她跨门槛:“我没事,先进去,我给你找药油擦擦。”
“怎么能劳烦大小姐呢。”桑葚诚惶诚恐。
“这有什么劳烦的…”阿沅话说到这里一顿,眼睛看向拐角处,迟疑了片刻。
桑葚跟着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瞧,除了半开的窗扉,什么也没有:“我一会儿叫人来问问,一定是哪个小丫鬟躲懒,进来打扫后忘了关窗子,大小姐别生气。”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咱们家可没人爱做贼!”阿沅收回了目光,扶着桑葚进去。
窗外的墙缝里,缩着一个人,一身黑衣,只露出一双黑沉的长眸,听见刚才那番话,眉头微微一拢,眼里确多了几分无奈的笑意。
正要离开,忽然从敞开的窗子里泼出来一碗茶水,差点泼他一身。
“大小姐,这茶水若是不好,奴婢叫人换了就是,小姐何必亲自动手。”
“没事。”阿沅的声调比平时略高,倒完了水还晃了晃茶碗,郁望舒看着自己身上被溅湿的地方,挑了挑眉头,只听她继续道,“自己倒,干净!”
手背一凉,似乎被人拧了一把,接着一片黑影极速地从眼角划过,快到令人怀疑只是眼前一花,阿沅“哼”了一声关上窗户。
她放下茶杯,这才发现书案上多了一个小东西,一枚象牙雕的球紧紧地矗立在桌子的角落。
“哎,小姐怎么有这东西?”桑葚蹭过来,阿沅的东西都是她负责收的,她印象里可没有这个鬼工球啊。
阿沅迅速转身,仿佛看到了什么脏东西:“可能是谁的东西放错了,拿出去扔了。”
“放错了?”桑葚拿起那个球,最外面一圈雕的是彼岸花,光看那花瓣就知道有多费时,这种东西怎么会放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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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颜正当场提出辞官,梁帝自然不允,言辞恳切地挽留再三,但颜正态度非常坚决,说要避嫌。
最终梁帝只准许他辞去宰相之职,保留太子太傅这个虚职,这番举动震惊朝野,要知道颜正正当年,此时退下来,朝中格局自是会一番动荡,太子和二皇子之间的势力又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走势,没人敢妄下断言。
但颜家不管别人怎么想,现在府里集中精力准备二小姐的婚事。
谢氏并没有将对曹姨娘的恨迁怒到颜听姝的身上,大人做的事跟孩子没关系,但她也很不齿颜听姝的所作所为,该置办的置办,反正银钱管够,但具体事务都交给老嬷嬷去安排了,让她想以前那般上心是不能够了。
知道内情的人家,比如荀家,明白颜家对此事不虞,只派管家送来了不菲的贺礼,这种只需登记在册,以后逢年过节回礼最是简单。但总有那些起了巴结攀附之心的人家,亲自登门添妆,其中有些人谢氏还得出面接待。
颜听姝待嫁不宜见客,谢氏只能带阿沅出来,众人一见了她,私心想着,虽然这大姑娘流落在外,还有些各种引人深思的传闻,但是能攀上望族的机会可不多,到时候她妹妹成了娘娘,能不扶植娘家嘛,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便起了不一般的心思。
阿沅心生厌烦,谢氏也没有好脸色,能有这种想法的人家能有什么好人,但明面上不好说什么。
老嬷嬷不干了,出门买菜的时候逢人就说:“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也敢打我们大小姐的主意,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了!看见我们二小姐进宫了,就上赶着来攀亲戚,我们家老爷可不是沽名钓誉之徒,不然能为了避嫌,好好的宰相不做了?!再说了,我们大小姐可是老爷的掌上明珠,轻易不肯许人,宁愿养大小姐一辈子也不会让什么阿猫阿狗给糟蹋了。”
后来上门的人再也不敢打阿沅的主意,但是阿沅和谢氏还是不厌其烦。
阿沅是最不耐烦跟人家假客套的,这些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肉眼可见地瘦了下去,谢氏当下就急了,谁也不管了,就连颜正都得往后排,给她请了女大夫看看,什么毛病也没有,就说心郁所致,多出去走走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