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权宴的下一代要出生了,小王氏决定聚齐权家众戚贺新丁。
“大宅找几个家妇打扫干净,贺至你去准备贡品瓜果猪头什么的——我还是找人给你列个单子吧。”
权宴与贺至面面相觑。
小王氏已经麻利儿的站起来去打电话找人了。
这件事情由小王氏亲自拍板儿决定,不容许任何人置喙。所以贺至跟权宴根本连发表自己意见的机会都没有——贺校长就被派出去置办东西,还有给权家姻亲和旁系发帖子去了。
只有身怀六甲的权宴最清闲,下了班接了小胖子回家,最近这段时间家里只有这俩人还能消停点儿。
但是小胖子不想消停。“我要去大昌叔叔家!”
权宴慢条斯理的捧着碗,夹了一块大白菜。
小胖子愤怒的拍桌子,“我要去大昌叔叔家!”
权宴撩起眼皮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吃。
小胖子瘪着嘴,要哭不哭的看起来特别憋屈。“呜啊!!!”小胖子捧着小肚子嚎啕大哭,碗里的米饭没吃几勺,食量倒是比前几天少了很多很多。
“你妈给你寄了东西,放在楼上你的房间里。”权宴没说让不让他去,只是说起了另一件事情来转移他那点专注得可怜的意志力。
然后她又继续默不作声的数着米粒,垂着浓密的睫毛,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的沉寂。
小胖子的哭声戛然而止,就像是被突然按了停止键的收音机,然后速度飞快的跳下他的餐椅就往楼上跑。
小胖子他妈再婚的对象是一个美国佬,在证券交易所工作,薪水可观。如果不是她自己心里过不了那道坎儿,她的二婚老公也未必不会不接受小胖子跟他们一起生活。
堂嫂九岁的时候,家乡自然灾害频生。他们家祖上跟三叔爷有过婚约,祖上没能实现承诺,就推送到堂嫂这一辈。
遭遇水灾的那一年,堂姐被回国探亲的三叔爷带到美国。养到二十四,供她读完法律系大学四年,硕博两年,堂嫂提出要嫁给权辛的爸爸。
三叔爷是一个很民主的老人。
他年轻的时候不着调,败光了祖上留给他的积蓄,好在回头不晚。人在经历过一段不光彩的过去之后,头脑会变得清醒许多,就带走堂嫂这一码事。他也许刚开始想过让自己的孙子辈儿的某个孩子跟她成亲,但随着堂嫂年龄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出息,他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亲生的血脉,根本不存在‘童养媳’这一说。
当堂嫂亲口提出要嫁给权辛爸爸的时候,老爷子心里还是很诧异的。
权辛的爸爸可能是他最不成才但又最像他的一个孙子,跟他年轻时候一模一样,只可惜他老子没有给他拼出一份厚重的家产来祸害。
老爷子问了再问,跟她掰扯清楚了他并没有让她必须嫁给权辛爸爸的意思,并且希望她能够放弃这个想法。
堂嫂没有听。可能那个时候的女子都是极度倔强的,认准一个方向,打死也不回头。也可以说是一诺千金,她当初跟三叔爷来美国的时候许诺了她望女成凤的母亲,一定不会食言,她也就真的没有食言。
婚后,权辛的爸爸依旧我行我素,自我颓废,自我放纵,出入酒色场所。堂嫂没有生气,没有抱怨,也没有任何不满。替他还酒债,自己供房贷,就连他偷拿她的钱她都可以当做不知道。在他们最拮据的时候她怀了权辛,从未想过不要他,她把他生下来。
怀孕期间没有婆家人照顾,娘家人也联系不上,工作又不能丢下,于是她怀胎九月还出入各种死亡地点、医院停尸间、警察局尸检室……为了打赢案子,得到更多的报酬,这个意志力强大的女人付出了很多很多。
她始终认为,她欠了权家。三叔爷在医院拔管那年,她刚嫁给权辛的爸爸,除了权宴,她是病房里最悲伤的那一个。并没有像三叔爷的那堆小妾那样哭得落花流水,她只是任由泪水模糊了视线,打湿了脸颊,也浸透了剧痛的心。
她之所以忍下心把权辛交给权宴带回国,是为了让三叔爷的作为权家的一份子,他有后代为这个家族作出贡献!
老爷子年轻时候没干过什么正经营生,老了多亏权利的提携才习得了一两招医术得以养家糊口。在国内的大半辈子没为老权家做过什么,最后的那半辈子也没做什么,顶多算是收养了年幼失怙的权宴——抵不过权老爷子的不吝赐教和救他一家老小于水火的救命之恩。
权辛姓权,留的是权家的血脉。就算将来权宴没有生下一儿半女,也有权辛在,不至于让权家的医术传承断了香火。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