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都在这儿聚着做什么。”贺至一口气爬到妇产科五楼,一脸稀奇的看着眼前护士站零零碎碎占了许多人。一见他来,都不约而同的不去看他。
贺至保持着破碎又闪烁的笑容,一步一步的走进权宴的病房,勉强撑起的笑容消失。
徐主任抱着孩子寸步不离,也不肯撒手给别人带。大昌蹲在门后守着,眼睛无神的抓着头上几根毛。不知道什么时候,徐主任旁边还站了两个人。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权宴还静静地平躺在床上…好好的。嗯。
贺至快步走到她跟前,小孩子已经出生了,她的肚子看起来不在那么饱满,以肉眼看见的程度瘪了下去。他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像是一瞬间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跌坐在椅子上,看着双眼微闭的权宴一动也不动的躺在那里。
他双手垂着椅子两边,眼睛转也不转的盯着沉睡的她。
除了他刚来时说了一句话,这样的死寂已经保持了大半个夜晚了。
僵硬了半天,他终于尝试着抓起权宴的手,但是手颤抖得厉害。他没保护好她,他还离开她了,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
脑子里空无一物,唯有傻愣愣的抓着她失去温度的左手不知所措。
心里空落落的他又认真的打量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想起——啊,对了,这是我媳妇儿,她叫权宴,我们有一个肉嘟嘟特别古灵精怪但是学习不好爱偷懒爱撒娇的儿子,还刚刚有了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女儿…我媳妇儿她很凶,总是给我喂药,给我打针,我以前特别害怕打针,后来也怕,但是因为有她,我得在她面前展现男子汉气概,所以我不能怕。打死也不能晕,得给她和孩子树立一个好榜样啊,困难当前,不能去逃避,得想着克服啊……她爱吃学院路的叫花鸡,惠民巷的驴肉火烧,还有最喜欢吃我做的醋溜土豆丝,每当我给她切一盘细得像她头发丝儿的醋溜土豆,她就不会再生我的气了,心情又好了还会喂我一口,我不爱吃,我哪儿能抢她和孩子的好吃的,都给她吃,小胖子也抢不到。
但是,“你说你想喝我煮的鸽子汤。”贺至抓着她的手指头放在唇边亲吻,属于她的好闻的清香慢慢地一点一点的从她身上剥离,好像他再多吸一口气儿,她就会整个人消失。吓得他再也不敢使劲嗅了,嘴唇却不肯离开她纤细又滑嫩的十指。
“我去煮了,姜片切得很厚,不过你放心我都捞出来扔了!”他伸手去抱她,让她软绵绵的躯体靠在他不安的胸膛,但是再也没有一个眉飞色舞的小女人抓着他的大手,娇羞的亲吻他的下巴,手上还不老实,一个穴位一个穴位的找过去,偷笑着捏最疼的穴位。
一想到这里,他疼得五脏六腑都缩成一团被胃酸团巴团巴化了。
“你喝一点好吗?我亲亲苦苦熬了三个小时,没放盐,可能不太好喝…”说到这里,他再也说不下去了,脑袋埋进她的肩窝,却再也没有一个人安抚的拍拍他的脑袋,没有人安慰他。
他彻底成为一个孤家寡人。
“权宴!”
“你醒过来啊!!”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好疼。
贺妈妈坐在轮椅上,心疼的捂着嘴巴流泪,从气管里涌出一股酸涩的气息直冲脑门。“你去!你看看三儿去!”
贺爸爸被泪流满面的妻子推上前,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三儿……”
贺至听见贺爸爸的声音却很激动,轻轻把权宴放在床上,一个猛虎转身就要来扑贺父,大昌使尽全力才把他格挡住。
目眦尽裂面目狰狞的贺至伸着拳头:“你还我啊!你还我一个好好的权宴啊!”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拦着我!我如果再去早一点儿,权宴她不会死!我女儿不会没有妈!”像是触发了一个机关,一提到死字,贺至整个人又恍惚了,他不敢置信的抓着大昌询问:“我媳妇儿呢?权宴呢?她…她,真的死了?”
大昌眼中带泪,不忍心回答他。
“呵呵,呵呵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贺至绝望又崩溃的嘶吼,眼看着又要扑上来打他父亲。
贺妈妈抓着酸涩的心膛无助的喊:“儿子…”一边是她的丈夫,一边是她的儿子,她到底要怎么做,才会不这么两边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