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与方丈静坐于藏经阁,可心哪里静得下来!
稍不留神,就是再一次的血与火,寺庙会再次陷入毁灭危机。
“当年,若不是陛下来得及时,逆贼伏诛,我们这慈恩寺早就变成废墟了。”
曾经以为是清王谋逆,实则有人假清王之名,幸好被文嘉帝发现,才让东华国免了再次陷入战乱的可能。
“可清王一脉终究被流放,倒是冤枉。嫁到永定侯府的县主没了,清王一脉最后的血脉也没了。”
“天道并非不公,或许清王还有子嗣在世也说不定,哪里流放就灭绝了清王一脉呢?!”
“或许吧。”
其实皇帝也很迷惘,清王谋逆冤枉,可是,那时候清王的声望很高,要么谋逆,要么被上位者所忌,也难逃灭绝。
靖王倒是一直做得很好,临老却压不住私欲,不甘心,还是跳了出来。
知客僧再三来请,方丈一直拖延法会的时辰,此刻实在无法再拖延下去。
“走吧,车到山前,未必无路。”
皇帝与方丈相携而行,两人的心态都很好,说起藏经阁的经书,还会不时微笑。
老靖王秦步珏看他们逆光而来,眼睛不由眯了眯,现在可劲地高兴吧领悟吧,到了佛祖跟前,可就没这闲暇了。
抬头满脸恭敬地迎上前:“今日,我等都是佛祖的虔诚奴仆,大家可早就盼着方丈开始法会呢。”
皇帝微笑着,“既然如此,方丈大师先请。”
方丈虽然已经安排了护寺僧警戒,但是他不能打乱皇帝的部署,只能冒着毁灭寺庙的危险,从容地慈眉善目地踏进大殿,只希望能通过图纸找到有用的消息,尽快将隐患消弭。
刚要坐下,知客僧突然疾步而入:“禀方丈大师,象吉、圣环、龙狮居三个护寺村得到天子临寺的消息,出动了三条大金龙、七条小金龙,数条银龙和木龙,彩凤一只,醒狮二十头,前来山门前向天子致敬、为东华国祈福。”
皇帝心神微松,哈哈大笑:“好啊,我东华子民信奉佛祖,虔诚礼佛,才有我东华国的安泰,难得他们心诚,来年我东华国必然风调雨顺。我等出寺观看,等会儿再来细品方丈的讲经发挥。”
方丈唱喏:“阿弥陀佛,正该如此。陛下与民共庆,乃是百姓之福。”
皇帝扶着老太后走在中间,眼角余光一直打量满面笑容的秦步珏,还有侥幸希望是个误会,可看他突然与人交换颇含深意的目光,皇帝的心凉了。
他微笑着靠近太后,仿佛正在期待着寺庙前的欢庆活动,实际上却是将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太后,并将云犀珠塞进了太后手里。
太后慢吞吞地走着,笑盈盈地与皇帝站在山门前,慈霭地笑着,五十个提着花篮的彩衣少女跪了下来,山呼万岁,皇帝抬手:“平身。”
姑娘们起身,将花篮里的各色鲜花飞洒,跳起了天女散花舞,边上鼓乐齐奏,又站出来几十人表演一些民间杂戏。
太后的眼睛扫过秦步珏,微笑不变,轻叹:“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死心呢?现在老百姓的日子多好啊,他们为了私利,却要将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这样的人凭什么为君?唉,哀家老了,只想过过清静日子,这也要被打破?”
皇帝替太后理了理鬓发:“母后很年轻,很精神呢。放心,这可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回身看看兴致盎然的贵妃,看看不远处的皇子皇女儿孙辈,“这么多人的性命,不是他能取走的。母后啊,看来朕想要友爱兄弟,最后还是做不到了。”
“你没错。你傻啊,你的命多金贵,竟然留下冒险,打小就告诉你,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哼,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是是,母后说的都对。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为人祖、为人君,看哪一条也不能逃之夭夭狼狈而去。”
“这珠子是什么意思?”
皇帝轻轻地将宝昕的说辞告诉太后,太后笑了,这小丫头还真是可爱。
“太后突然消失,就不诡异了?”
秦步珏看着他们母子说笑正欢,低头冷笑,抬头又如一副弥勒像。
他们没有防备,那就是太妃的事并没传开,这样他就放心了。
太后摇头:“装老实装了一辈子,怎么现在不装了?有什么原因吗?”
“想来,总是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倒是难为了靖王太妃,啧,若不是她传递消息,今天的事不好说。”
面对对方的玉石俱焚,估计皇帝只能退让,一旦退让,再想夺回,那就是又一次的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