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又痛又悔,脑子里一片空白,压根不知道自己晕了过去。
恍恍惚惚,她仿佛回到了出嫁前。
娘亲是王氏家族的宗妇,人前端肃雍容,人后却亲切纵容,尤其对他们姑娘家,那是可劲儿地宠,说是姑娘很快就会嫁人,一旦嫁人,就再不能享受自在与随心,不如在娘家纵容些。
所以,她当姑娘时,爬树下河,摸鱼捞虾,淘得不得了。
出嫁前夕,娘亲一改往日的纵容娇宠,语重心长地劝她:“既然你自己也看上了,他是家中庶子,你必得伏低做小,恪守本分。侯夫人身为嫡母,但凡自重身份爱惜面子,必然会表面善待,所以,你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忍一忍,待女婿出息求了外放,你便是自在的主母,那时做什么还不是由你。”
“将来生儿育女,要严加管束。在嫡祖母跟前孝顺恭敬,在嫡房兄弟姐妹面前谦让低调,一脉相承互为臂助,不可因小失大。”
这番话她一直谨记,身为王氏嫡女,教养让她懂得什么是识时务。
所以……她的孩子们温雅柔静,一个个安守本分,便是被欺负,也不会争吵告状,更不会闹着要讨回公道。除了哭泣,就是继续忍让。
瑾儿被嫡祖母带去进香,莫名失踪,王氏恍惚看见,通往主院的门大白天就被关闭,还送信说瑾儿被嫡祖母留下陪伴。
不对,瑾儿掉进土坑里去了,他们怎么能撒谎呢?
晚上……也许是半夜?瑾儿才被找到送了回来,一身的泥土,咦,不是初雪就在这天吗?怎么瑾儿身上没有雪泥?
王氏有些迷糊,她不知道现在看到的是真的,还是曾经经历的是真的。她怎么就没有得到消息闹到侯夫人跟前去?
她焦急地摆着头,不对,不对。
她又生下一子。
真的是儿子吗?
莫非是被瑾儿影响,实则并非如此?!
她努力想看清孩子的脸,孩子“呜哇呜哇”地哭,她怎么都看不清楚他的脸。
孩子病了,她心急如焚,精心照顾,日日在佛前求告。
孩子大病初愈,她要去烧香还愿,把孩子们留在家里,夫君一路相伴。
然后呢?
瑾儿说他们遇匪而亡,不对啊,他们进香之后,坐着马车下山,很是顺利啊。
“你在想什么?”
王氏傻傻地看着问她话的宁世昀,摸摸他的脸,这是梦,还是真实?
她突然抓过宁世昀的胳膊放在嘴边咬了一口,怕他太痛,下嘴时放轻了一些。
痛吗?她在心里问。
宁世昀皱着眉头:“咬我做什么?饿了?”
“我……不是,是瑾儿……”
“关瑾儿什么事!你也……”
“七爷,有贼匪拦路。”
泰永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王氏一听有贼匪,身子颤抖起来:真的有?他们还能活吗?
出门带了六名护卫,其余不过是丫头仆妇,不得用。
宁世昀从车内夹壁拔出一把薄刃:“你且趴下躲一躲,我与泰学泰永迎敌。”
王氏一把拽住:“不能死,否则,孩子们会很可怜的。”
宁世昀笑了,揉了她的头发一把:“傻瓜,就算有万一,还有族人可靠呢。相信我,普通贼匪泰学他们就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