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苒很努力的想着,却坠入了浓厚深沉的黑暗之中。
“她怎么样了?”周娥踮着脚过来,伸头看向李苒。
“好象不怎么好。”桃浓坐在紧挨着门板的地上,也看向紧闭着眼,呼吸粗重的李苒。
“应该没事儿。”
周娥一只手按在桃浓肩上,从她头上越过去,仔细看了看。
“她跟你一样泼辣能捱。”
“瞧你这话说的。”桃浓斜瞥着周娥,“再怎么,姑娘跟我,一个天一个地,就算不论血脉,姑娘那也是从小十根不沾阳春水,被人侍候着长大的,能跟我一样?我小时候,照我娘的话说,拿绳子牵着,跟养狗一样养大的。”
“这人怎么样,看的是一口气。”
周娥侧着身子烤还湿着的后背。
“头一回觉得姑娘不容易,就是去年春天那回的事儿,我往荆湖接到她时,她整个人,血葫芦一样,晕迷那几天,痛极了就把身子蜷起来,一声不响。”
周娥的话顿住,好一会儿,才低低叹了口气,接着道:
“这个咱们都懂,象我那时候,人挨人挤在一起睡,你要是敢哼哼叽叽,立刻就得挨踹,几个人把你抬起来扔出去的时候都有,你比我强,你有娘。”
“强个屁!”桃浓想啐却笑起来,“我娘踹完了还得骂,说哼哼叽叽除了烦她,有个屁用?吵得她睡不好,明天挣不到钱,饿个前胸贴后背,就哼叽不出来了。”
“你看。”周娥冲又往里蜷缩了些的李苒努了努嘴。
桃浓看着李苒,好一会儿,低低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咱们这样的,命硬,死不了,她没事儿。”周娥扭过身,换个方向接着烤衣服。
“那也是。”桃浓欠身过去,轻轻碰了碰李苒的额头,额头不算热,倒有几丝凉意。
李苒昏昏沉沉,一直睡到太阳偏西,总算醒过来,看着从窗外斜射进来的夕阳,恍恍惚惚一时分不清身在哪里,她觉得她就是闭了闭眼,怎么好象已经是傍晚了?
她记得她躺下时,应该是黎明前后,就会儿,不应该是太阳刚刚升起来?
“喝点汤。”桃浓递了一铜缸子肉汤给她。
“嗯。”李苒接过汤,一口一口喝着。
肉汤落进腹中,却没有预想中的热气升上来。
李苒垂着眼,喝完了肉汤,往一直烧着的火堆挪了挪。
她还是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