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未双从矔疏身下爬起来,看矔疏乖乖退到一边站好,忍不住一笑,从怀里掏出了两枚鲛泪来塞进了矔疏嘴里。矔疏的一双眼睛都亮了,啃豆子似的啃得嘎嘣响。一旁倒是没有谁发现叶未双究竟喂了矔疏什么东西。和矔疏相比,蛊雕却显得疲惫得多,一身的毛都耷拉了下去,矔疏在叶未双身边磨蹭两下磨叽一会儿便开始嘲笑蛊雕,蛊雕没精打采连理也不理。倒是此刻,从呆愣中回过神来的“灰火鸡”歪着脑袋看了矔疏一会儿,接着拿屁股对准了矔疏。
梅玉在方才叶未双起身,对矔疏露出一笑时,忽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红丫。红丫的双眼果然一眨不眨地看着叶未双,双颊微微泛出粉色,也不知是火光的映照还是什么。梅玉微微叹了口气。她承认这个叶十九的皮相不错。眉目俊俏,鼻梁英挺,双唇不薄不厚。身形又高又强健,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强大妖兽的气息。年仅十八就已经达到这等境界,天赋实在绝艳。哪怕是看惯了俊才美人的梅玉,也觉得此人若作伴侣,定然是绝佳的。但是……
梅玉比红丫看得多一些。在见叶未双以前,她已心有所属,只是这等心事秘而不宣。也因此对叶未双看得更清。在她看来,红丫这么明晃晃被送来给他当侍女的人,这一路上虽然叶十九对其百般关照,却分明带着一种对客人般的客气疏离。倒好像红丫是他师尊送给他让他好生照看的人似的。
而先前在互相拍印玉符时,谁都看到了叶未双血红色的玉符。说实话,梅玉长这么大,还没看到过谁的玉符能有这么红。再想想叶未双对红丫的模样,梅玉只能在心里为红丫叹息。她这般的苦恋,恐怕是毫无结果的。
叶十九心里已经有个人了,而且还是个能让他只钟情于其一人的家伙。
想到这里梅玉又忍不住遐想开了,究竟是什么样的美人,才能让叶十九这般惊才绝艳的人一片痴心?像叶十九这般的人,恐怕无论是何人都是手到擒来罢,若是她看上的那人也……
没人注意到梅玉的目光黯淡了下去。叶未双此刻睡饱了,精神很足,便招呼众人道:“我们启程吧。”蛊雕蔫蔫地遵从郁剑的指令到了他身边。虽说疲惫,但好歹也是强大的妖兽,全速跑个一两天不成问题。四人攀上坐骑之后,叶未双才想起那只还在瞪着叶未双发呆的鸾鸟幼雏。
那幼雏的个头很大,又不会飞,不可能随身提溜着。储兽璧环也就能放一头妖兽的空间,难道就将其扔在此地?想到这里叶未双又有些不甘心,这东西好歹是他和郁剑冒着生命危险最终带回来的,因为它,他们还跟丢了雷氏。叶未双怎么想怎么不划算,瞪了那鸾雏好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看了看自己小指上的戒指。
那里头住着一件神器。一件用火凰原料制成的神器。而且里面还住着一头妖兽。如果单凰弓能在里头安然无恙,这和凤凰同源的鸾鸟,会不会也能……
叶未双想到此,忽然翻身下来,朝幼雏伸出了左手。那幼雏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之间拿那个满是绒毛的脑袋蹭到了叶未双掌心里。叶未双见其表现不错,揉了揉它的脑袋,故意将小指在它眼前晃了晃。那幼雏一口就咬住了叶未双的小指。叶未双起先还紧张了一下,接着他高兴地看到幼雏的身影变虚了,随后一闪就消失在了叶未双面前。叶未双的神识同时伸入了戒指里,看到那幼雏安分地站在当初周兮给他的药鼎“回雪”旁盯着那庞大的巨蛇和单凰弓看,便放了心。
虽说叶未双一行四人此刻弄丢了雷氏的行踪,但是叶未双却并不十分担心。他拍拍矔疏的脑袋问:“你从哪里来的?”
梅玉有些摸不着头脑。问一头畜牲能问出什么来?这又不是成了精怪能化人开口的妖物。那矔疏嘶鸣了一声,也不知道叶未双究竟是听懂了什么,便见他一骑向着矔疏来的方向的一侧奔去了。“前面有个沼泽,我们绕过去。”
茫然的梅玉看着不发表任何意见、毫不怀疑紧跟叶未双的郁剑,顿时有些愣神。她忽然想起叶未双驯兽学第一的成绩来。听说聆龘塔有一些天赋极高的内门弟子是能够和妖兽沟通的。难道这叶未双也能做到这一步?
四人走了一会儿,贴着沼泽的边缘行了过去,梅玉这才惊愕地看了叶未双一眼。反观郁剑和红丫,神色却是毫不意外。起先梅玉见到叶未双同矔疏说话只是以为是主人对宠物的爱护的自语,但眼下看来……叶未双还真是在沟通也说不定。
就在这四人再次向着雷氏车队靠近的同时,一股黑烟平地从荒凉的沙丘里升了起来,头顶上的圆月照映着下方的景色,显出了几分诡秘的气息。黑烟之中当先出现的一个女子的身形。全身被黑色的斗篷罩住,手里执着一柄黑杖。随后,在她身后,三四个同样一身黑衣的男子逐渐显出了身形。一道快如黑电的光芒划破圆月,在黑衣人群上方一闪而过,接着巨大的羽翼张开,扑闪了两下,将黑衣人的袍子吹打得猎猎作响。巨大的乌鸦停息在女子的杖上,收起了双翼。
女子忽然张口了,清丽的声音十分纯粹:“哥哥,前面怎么样?”
乌鸦怪叫了一声,接着吐出嘶哑难听的人语:“冰川,森林。”
女子停顿了一下。似乎只是从这两个词之中便了解了前面的情况。接着她伸出手,让乌鸦站在她的手臂上,又接着放到了自己的肩上。“走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一行人尽皆画作一潭黑烟,先是蓦然向下沉淀下来,接着慢慢从边缘向上消散了开去。如同一团黑纱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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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老大,你就给个痛快吧,我们兜兜转转的,一会儿变一个方向,你究竟是要把我们带到哪儿去?”已经走了一天的何慕一边哀号着,一边看着领路的那个白衣男人。他回头看了一眼后方马上得魏云。魏云的状况已经很不好了。原先以为他没多久就会好,也许熬个一两天,过了这个关就能活蹦乱跳,重新恢复那个运筹帷幄的队长,但是显然他们的希望落了空。魏云的身体状况一天天下去,灵力外泄,现在能保住清醒已是很不容易。而照顾了他一路的小溪,双眼通红,已经不知道几个晚上没有睡过觉。
姬灵茭看了看远处,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一行人的精神都很差。姬灵茭不说他们的目标是什么、在哪里,也不说他们究竟多久才会到。这种无知的期待极其容易消磨人的意志。刘邦早在几天之前就意识到姬灵茭不是个合格的领导人。直白点说他不是个作boss的料。相比之下,刘邦也好,魏云也好,绝对不会让自己的队员遇上这种心理压力。
但是现在的情况,就算是刘邦想要做队长,也没有办法。姬灵茭几乎是他们的向导、引路标,如果他退下去,没有什么人能阻止他独自一人丢下众人去找他要找的东西。
刘邦微微摇了摇头,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何慕。萧何和他一起从一个村子里长大,小时候两人都是天资绝顶,从来不曾受过什么委屈,哪怕是外出历练,也不会陷入如今这种说是绝境也不为过的境地。每次他都将萧何当作亲弟弟一样护得好好的。虽然在搭档上萧何才是守护他的那个。
现在看着萧何凹陷下去的面孔,刘邦只觉得心里难受,忍不住将人拉过来揉了揉脑袋。萧何瞪他一眼低声说:“刘邦你干吗!我都多大的人了!”
刘吟涛见他精神还算活跃,也微微翘了翘嘴角,却被萧何用手指顶住了嘴角不让落下:“哎哟你还是笑着吧,一扳下来脸上一点肉星子都没有,让人瘆得慌。”
就是在此时,姬灵茭周身的灵力忽然跳跃了一下。敏锐的臧清立马感觉到了,他看了一眼姬灵茭,似乎在讶异姬灵茭竟然还能控制住自己不冲出去。姬灵茭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压制自己不丢下这一行人。他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他们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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