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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娇娇搬进单人病房的时候特别惊讶,“郭叔,这个房间怎么就放了一张病床啊?就住一个人吗?一般病房里最少也得有两三个病人吧。”
过了这么几天,郭长源也算明白了这小姑娘怕花钱的性子,就哄她说,“血液科的病房就是这规矩,一人一间,不让混住。”
“但是我老家的医院就没有这样啊那里的血液科也是好几个人一间病房。”
“地方不同嘛,这儿是北京,规矩不一样。”郭长源顺口扯道,想起高凤竹,他试探着问,“娇娇,你家里人待你怎么样?诶,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吧,你跟小煜在一个地方一起长大,我看你小小年纪就不上学了出来打工,心里想着,会不会你也是被拐卖过去的?”
“怎么可能啊?不是,我是我爸妈亲生的。”徐娇娇道,她跟着解释说,“郭叔你误会了。我家里人对我挺好啊。我老家那儿跟北京这大城市不一样,那边一般都是上完小学出去打工。上完初中的都不多,考上高中的就更少了,一个村上能有俩仨就很不容易了。郭煜是不是跟你说我哥的事儿了?”
说到这儿徐娇娇笑了起来,她的语气里带上了一点骄傲,“我家那是特殊情况,我仨哥都格外争气。村上人都说,像我爸妈这样一家供出了三个高中生的,方圆几十里都难找出第二家来。”
“那你哥哥是挺争气的,”郭长源附和了一句,又问,“那你呢?你怎么不跟你哥一块儿上学,倒出来打工来了?”
“没办法,主要是穷啊,”徐娇娇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本来家里条件还行,但是前年我奶奶生病去世了,看病花了不少钱,办丧事儿又花了不少,家里存的钱都花干花净了,猪圈里的几头猪也卖光了。上学又太费钱,4个都上供不起啊。”
“就算供不起4个,也不该是你辍学,你那三个哥谁不比你年纪大?”郭长源听着听着气就出来了,“我看他们这么多年学也是白上了!你爸妈也是。。。。。。唉,你是怎么想的?这也叫对你好?”
徐娇娇不喜欢别人这样说她家里人不好,要是别人说,她肯定急了。可郭叔不一样,他帮了她很多,不但帮她报案,还借她钱看病,她不能生他气,也不能跟他急。
徐娇娇耐心解释,“你这样想不对,这事儿得这么看:我家本来就穷,我哥他们都高中了,没几年就上大学了,马上就能供出来。我才小学刚毕业,等我大学毕业那得多等多少年多花多少钱啊?不划算。”
郭长源瞠目结舌,还能这么看?这理由咋一听好像还挺有道理的,但郭长源心里却跟吃了个苍蝇似得泛恶心。
然后徐娇娇还在接着解释,“而且我小。等我长大,我哥他们都大学毕业了,都有好工作了,他们肯定也会帮我啊。”
“这是谁跟你讲的?这不太像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啊。”郭长源问她。
“没谁跟我讲啊,我们村里很多人都这么说。”徐娇娇笑道。他们还开玩笑说,将来徐娇娇结婚嫁妆肯定少不了,上头三个哥哥都出息,底下就她这一个妹子,还不得一人出一份大的啊。
这种奇葩逻辑是谁给她灌进去的?郭长源张口想反驳她,却又不知从何处开始说。况且,她从小就是这种思想氛围的荼毒下长大的,想凭一两句反驳就改变她的观念想法也不太可能。
这会儿郭长源发自内心地希望徐娇娇真是高凤竹的女儿了。他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不希望她依旧像以前一样生活下去。
正在这时候,张悦来电话了。
“啊?没有,不在那儿了,换地方了。你出了大门,往左拐,左边第二栋楼,三楼,唉,算了,站那儿等着我,我过去接你们。”
郭长源挂了电话,回头跟徐娇娇说,“郭煜妈妈的电话,他们找不到这儿,我去接接。娇娇你在这儿等着啊。”
“好。”
一会儿工夫,郭长源带着张悦他们三个进来了。
高凤竹上次见到徐娇娇的时候,只觉得这小丫头挺讨人喜欢的。今天再次见到,又是高兴,又是心疼,又是伤心,胸腔里各种情绪揉成一团,塞得她嘴上带笑眼中泛泪。
没见到的时候,她只觉有一肚子的话想说给女儿听,想问问她对小时候的事儿还有没有一点印象,想跟她说这么些年的想念与艰难,想跟她道歉说妈妈对不起你把你一个人丢在外面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