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尽欢看着卿月眼中那一抹哀求之色,大概已经明白了他暂时还不想坦白身份的意图,所以她思忖片刻后,算是默许了卿月的请求。
也罢,现在倒也的确不是让卿月公开身份的时候。
得到准许后的卿月松了口气,他想如果曲尽欢此时一定要他坦白,他也会照做,只是“依拉勒”这个身份如今不管在大周还是楼兰都见不得光,他还有仇未报,所以无法光明正大地用真实身份来面对曲尽欢。
卿月侧头枕在了曲尽欢的腿上,纤细的手指在他头顶轻轻抚过。
这好似一种无形的默契,他在渴求安抚,而他的小姐会恩赐于他。
曲尽欢有些随意地摸着卿月的脑袋,太过顺手了,以至于曲尽欢总觉得在那个被她遗忘的过去,她也许真的养过宠物,而那只宠物应当很喜欢趴在她的膝头被她这样爱抚。
“卿月,今天崇安侯府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卿月愣了一下抬起头,他没想到曲尽欢会问他的想法,但见曲尽欢神色平静,又联想到曲尽欢大约是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卿月思索过后给出了他的想法。
“太子这次买凶刺杀三皇子,想来是三皇子对他的地位威胁已经迫在眉睫,但小姐的横加干预让太子吃了大亏,太子必定不肯善罢甘休,只怕下次给三皇子安排的杀招会更加凶狠,但对三皇子来说,这也是个绝处逢生的机会。”
曲尽欢点了点头却又继续追问道,“但是太子如今把楼兰牵扯进来,事情是发生在沈家的宴席上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楼兰人来刺杀皇嗣的事必然会在大周内传开,你认为……楼兰会当如何?”
卿月一时间沉默了。
他之前得到曲尽欢的密令让他找来楼兰杀手去跟齐寰接触时,就有想过如果按照曲尽欢的计划,这事会把整个楼兰推上一个岌岌可危的位置。
楼兰只是大周的藩国,身处大漠中的楼兰没有中原辽阔的土地和资源,他的父王在位时便是一心想与大周通商换取资源,可如今他的叔父却对富饶的大周起了贪念,想要毁掉他父王好不容易换来的和平。
就算没有曲尽欢的推波助澜和大周太子的刺杀计划,楼兰在他叔父手里总有一天还是要跟大周起冲突,届时大周与楼兰之间必定会战声四起,但也是他趁乱杀死他叔父夺回楼兰的最好时机。
“小姐,楼兰的新王并不安分,这件事如果传回楼兰,新王或许会借故与大周闹事,最坏的结果……是战争。”
曲尽欢并不感到意外,无论如何,她也的确在“曲尽欢”的记忆里看到了大周与楼兰之间的战争,甚至那场战争就是齐煜和曲家父子一起杀向楼兰的,就连依拉勒本人……最终都死在了那场战争之中。
“卿月,虽然这次的事情有我做幕后推手,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并不希望看到大周与楼兰之间发生战争。
于皇族而言,一场战争也许意味着功绩,意味着争夺王位的筹码,但一将功成万骨枯,千万子民夹在其中,无论是大周人还是楼兰人,其实都没有赢家。”
卿月有些惊讶地看向了曲尽欢。
他见惯了曲尽欢淡漠无情的一面,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好像都无法打动她,连他人的性命都是她手中谋划的棋子,仿佛任何事都无法撼动她冷眼旁观着在她身边发生的一切。
可就在刚刚的一瞬间,卿月却似乎从曲尽欢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悲天悯人的错觉。
曲尽欢没有错过卿月眼中的惊讶,在得知卿月就是依拉勒之后,她就已经想明白了许多事,而她既然还有个拯救依拉勒的任务在,曲尽欢已经对以后的事有了些更详细的打算。
“卿月,我打算让这件事的后续发展成太子与楼兰新王勾结,然后借三皇子的手来除掉太子与楼兰新王。如果此事能成,大周和楼兰不必掀起战争也能除去祸害,你觉得如何?”
卿月从床榻边猛然站起来,俯视着曲尽欢娇艳的脸庞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有许多话盈在口中,卿月张了张嘴喉结滚动,最终他退后半步单膝跪地,深深注视着曲尽欢的双眼哑声问道,“如果我都听小姐的,小姐会给我奖励吗?”
这一次曲尽欢对他笑了笑。
“那你可要好好想想了,想想你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样的奖励。”
“那这次的奖励呢?”
卿月站起身来坐在曲尽欢的床边满眼期待,“小姐说只看结果,那我这次的任务应该完成的还算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