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幸沉默着,觉得整个屋里的寒意都开始重了起来,她身上每一根汗毛都立了起来,手腕开始发紧,呼吸在电话嘟声中一声声加重。
这场雪像不会停一样,风也是,天色渐沉,直至渐渐黑下来。
晚上五点半,院子里的门传来响声,简幸愣了下,以为自己冻出了幻觉。
直到大门被推开发出熟悉的响声,简幸才猛地丢掉电话跑出去。
她打了一下午电话,身体像僵住一样一直维持一个姿势,突然站起来差点跪到地上。
她踉踉跄跄地跑出卧室,正要打开堂屋的大门,外面的人施力推开。
两个人同时抬头,撞上各自慌张的表情。
“爸?”
简幸一直以为自从那个暑假过去,吕诚再也无法带给她安全感,可在这一刻,她还是清楚地听到心滚回心房的声音。
她声音哑着,有些急迫地问,“妈的手机怎么打不通?”
吕诚没说话,铁青着脸,不知是冻的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他跛着脚推开简幸,径直走向卧室。
简幸不明所以地跟上去,却在下一秒被吕诚拿着军大衣裹了全身。
简幸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她目光落在吕诚拢着她领口的手上,上面又红又肿,有明显的血气。
简幸一把抓住他的手,开始发抖。
她不清楚是自己在抖还是吕诚在抖,她紧着喉咙,几秒后才抬头问他:“发生什么了?”
吕诚看着简幸,眼前莫名浮现出了她小时候的样子。
那个时候简幸话没那么少,有时候会问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问题,那些问题很简单,甚至有些愚蠢,所以他总能轻而易举告诉她正确答案。
后来时光匆匆,他再也跟不上她的脚步了。
往后一辈子,他大概都不能给她什么。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吃饱穿暖。
吕诚紧了紧牙关,反手握住简幸的手,他牵着她往外走,走到门口才注意到简幸脚上还穿着棉拖鞋,他又转身去拿鞋,等他折回把鞋放在简幸面前时,简幸才又问:“到底怎么了?”
吕诚自顾自地给简幸穿鞋,头都不抬。
他看似镇定,实则声音都在颤。
“姥姥出了点事,我们先回老家。”他说。
简幸看着吕诚沾着雪的头顶,大脑一片空白。
等简幸再反应过来时,已经出现在了兴镇的医院。
还是那个医院。
简幸感觉自己刚迈进去一只脚,脖子就被狠狠掐住了,她的脸泛出了和吕诚一样的铁青色。
踏进医院住院部前,简幸一下子停了下来。
吕诚跟着停下,回头看她。
简幸睁着眼睛,睫毛一层雪粒,眨眼间染湿了眼眶,她抓着吕诚的袖子,像小时候那样露出对未知迷茫的眼神。
“我们来回跑,为什么不让姥姥去和县的医院啊。”
和县有县医院中医院城镇医院各种医院,哪个医院不必兴镇的好?
“现在姥姥还不方便,我们先进去,一会儿别害怕,姥姥就是想见见你。”
吕诚拿冰冷的手抹了把简幸的脸,简幸一时间感受不出到底是吕诚的手冰还是自己的脸冰。
医院里到处都是白色,像被冰雪覆盖了一层一样,处处没有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