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露又轻轻的叹气。
“你怎么了?”阿西听到声音,抬头问她。
“啊?”雨露不设防被问,惊慌掩饰道:“啊,奴婢,奴婢没事。”
阿西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
雨露挺直腰背,神色紧绷着,抿嘴没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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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蜀府。庐州。
一座三进三出的宅子,门口两个大字:梁宅。
内院正屋。
“祖奶奶,您有事就直接吩咐我们,为什么一定要亲力亲为呢?”中年男子苦口婆心的劝着坐在上首的老妪。
老妪年过半百,黑发里夹杂着丝丝银发,目光炯炯,眉尾细长,眉间和嘴角因常年用力的习惯,皱纹深刻,身形清瘦,一眼望去,面相很是威严。
“你不用说了。”老妪打断男子的讲话:“十六年,连个人都找不到,我还是得亲自去一趟。”
“祖奶奶嗳!”中年男子苦着一张脸无可奈何:“您这么大岁数了,身子骨能走远路吗?那么多人都去找了没找到,您去哪儿找啊?您怎么找啊?我看,您还是好好在家怡享天年,我再托人去找好不好?就是把那滇府翻个遍,一定把人给您找着好不好?要不这样,我修书一封给大哥,让……”
“还嫌你大哥不够忙啊?”老妪提高了声音:“我说你怎么还不明白呢?今天叫你过来就是跟你说一声,不是跟你商量。”
“祖奶奶,您就是跟我说一千遍,我也不同意,也不会让您走。二叔他们肯定也不同意。”中年男子隐隐约约有些不耐烦,接着又小声嘀咕了一句:“您这么走了,让别人怎么看我。”
老妪年纪虽大,眼神耳朵还挺好使,男子最后一句抱怨她一字不落的听到耳朵里。
“梁达!”老妪用手拍着桌子,气道:“我十几年没回过娘家了,去走亲戚也不行?非要你到处嚷嚷我去找人了吗?会不会变通?要不你明天就告示出去,说我暴毙而亡。”
梁达吓坏了,忙起身赔罪:“祖奶奶,我错了我错了,您别生气,我这还不是担心您出去身子受不住嘛!您一定要去亲自找人的话,这事儿也好歹得让我二叔知道不是?”
“不行。”老妪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这……”梁达无语。
老妪想了想,叹了口气:“算了,你再让人去找找吧,我乏了。”
梁达忙应声:“哎,祖奶奶您去休息,我这就安排人去。”
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老妪直直的靠在椅背上,低垂着眼帘。
十六年了。小小姐失踪了十六年,找不到音讯。
从阿姐传来音讯开始,自己一直就在期盼有一天能见到小小姐,能护她周全。
每隔一年,阿姐都会给自己送来一张小小姐的画像,看着那画像,就好像亲眼瞧着小小姐一点点长大成人,终于等到她可以出阁了,自己排除万难,做主替老二说亲,可是没想到,王老六这个龟儿子,应了我梁家的婚事,收了我梁家的聘礼,得了我梁家的好处,却嫁过来一个冒牌货。
敬茶那一眼,自己心就凉了。奈何还得忍着、装着,做出一副和冒牌货很亲的样子——那可是自己千辛万苦为老二说的亲!
这憋屈在自己心里整整十六年。
她借口阿姐的孙女走丢了,把小小姐的画像给了大儿子梁典,让他帮着找找。
没等找到,梁典大病一场没了。自己接着又让孙子梁达帮忙找,结果一找就找到现在。
还是杳无音信。
梁老太眼神望向内室,靠近床边堆放着的箱笼里,有阿姐留给自己的遗物,一节玉石雕刻的手指骨。阿姐说了,小小姐也有一支一模一样的,那是信物。也是那个家族最后留下的东西。
带着它,去找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