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议事厅只剩下谢夫人和大姑姑、二叔三人,没了旁支的人在,他们的情绪也更加无所隐藏。
二叔看着他这位嫡姐,阴恻恻的说道:“国公夫人,国公府才是您施展‘抱负’的地方,徐府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我们自有安排。”
大姑姑毫无惧色,悠哉的扇着团扇,瞥了这位庶弟一眼,说道:“噢?什么安排,说来我听听。是你打算明年就按照祖宗规矩回庶系去分红,还是你打算从今儿开始就一步步的把事务移交给徐府正经的嫡出继承人?”
听这位国公夫人越来越咄咄逼人,二叔愤而一甩袖子,说道:“这是我们徐府自己的事,我们自会关上门商议,与你何干?”
大姑姑停下扇扇子的动作,瞪了二叔一眼,说道:“当然和我相干,你在嫡系分红,分走了本该属于我们嫡系的红利。”
“我经营徐家的产业勤勤恳恳劳苦功高!”二叔的眼神有了凶相。
“你已经拿到了相应的酬劳!一个庶子,得到的已经不少了!你早该知足——不对,你都应该感恩戴德了!”大姑姑十分干脆的反击道。
庶出的身份是要强的二叔永远抹不去的痛,大姑姑此话正戳中了他的软肋,让二叔恨得咬牙切齿。
大姑姑和二叔两人就这么杀气腾腾的互相注视着,一时间议事厅里安静得仿佛掉根针都能听见。
谢夫人终于可以插话了,她劝解道:“阿姐,他二叔,咱们坐下来,有话好说。”
“我跟她没什么好说的!”二叔说道。
“没什么好说的!”大姑姑说道。
两人十分有默契的同时说出这话,让谢夫人觉得哭笑不得,其实,这对姐弟挺像的。
“阿姐,他二叔确实不可替代。趣儿有耳疾,生意上的事他有很多不方便的。”谢夫人向大姑姑解释道。
大姑姑毫不妥协,说道:“我看趣儿每日都处理生意上的账目,他人又聪慧,各个铺子的账目都记得明明白白,说起来头头是道的。”
二叔冷哼一声,带着点说风凉话的意味说道:“光会看账本算什么本事,经营一家店铺方方面面的门道多着呢。”
大姑姑也冷冷的说道:“有的人就是那么不知好歹,要不是我那苦命的弟弟去的早,趣儿又小,哪儿轮的到他个庶出的来邀功!”
这话嘲讽了庶出的二叔,却也有些刺痛到了谢夫人。她本来正用手撑着额头,皱着眉头,一副无奈又头疼不已的样子,听到了大姑姑说起她夫君的死,眼中神色立即黯淡了下去。
大姑姑自知失言,便不再说话;二叔则看笑话般的看着大姑姑;谢夫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阿姐,他二叔,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了。”说完便步出了议事厅,只留徐趣的大姑姑和二叔在那里继续剑拔弩张的瞪着彼此。
谢夫人走后,二叔挑着眉毛,促狭的说道:“有些人只会逞口舌之快,却不曾想过会中伤别人。”
大姑姑看着谢夫人的背影,深吸一口气说道:“那是因为她根本不屑于隐藏自己的本意。”
接着大姑姑转向徐趣的二叔,说道:“刚才我仔细听了各个掌柜的报账,你嫡嫂和趣儿分管的铺子得利也很可观,甚至可以说比你主管的铺子还强一点。”
二叔不喜欢被人比了下去,他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说道:“那是因为永盛坊算在了其中。”
大姑姑轻哼一声说道:“有何不同!”
二叔正色说道:“当然不同,永盛坊是大嫂的嫁妆,是她的私产。如今她愿意将利益所得加入徐家的账里,是她大气。哪天她要将永盛坊作为女儿的嫁妆再陪嫁出去,让永盛坊这块肥肉再入了谢家的口,也不是不可能的。”
大姑姑一副不认可的样子,哂笑道:“何以见得是入了谢家的口?”
二叔见她这个态度,有些不悦,语气急促的说道:“谢家难道就不挂念着永盛坊这块流落在外的肥肉?你不知道吗?大嫂三哥家的那个小子从小就打着找趣儿的名义往徐府跑,谁知道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别有用心的?我看谢家以来个亲上加亲的名义收回永盛坊也不是不可能的。”
大姑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徐趣的二叔不知所以,既困惑又生气,犹豫的说:“你笑什么?”
大姑姑停了下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盯着女眷的那点嫁妆不放?”
“你……”二叔气得说不出话来。
大姑姑自然不管他生不生气,说道:“永盛坊是谢家流落在外的一块肥肉不假,但是你要知道,永盛坊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铺子,是动用了我们徐家的关系,成了宫廷御品的供货商家,这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因此分红利给徐家的子弟也无可厚非。”
说到这里大姑姑瞥了二叔一眼,转而看向一旁,又兀自说道:“谢氏年长一辈的确是人才济济,家世又颇有渊源也是真。但是现在谢氏年轻一代明显式微,哪里比得上我们徐家,从总角之年的算起,往上数三代,无论哪一辈都是人才倍出。以谢家现在的地位,想娶我们徐家的姑娘那是妥妥的高攀,不是他一个毛头小子动什么心思就能成的。”
说完,大姑姑又转回过头来,看着二叔笑了起来。二叔分明感到这是藏刀一笑,让他的心里暗暗发毛。他有点心虚,也有点不解,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你,又笑什么?”
大姑姑略微昂着头,半垂着眼帘,语气有点不屑的说道:“最重要的是,你嫡嫂怎么可能把嫡出的女儿嫁给谢家那个庶出的小子。她的心里若不是嫡庶有别,当年自己就不会那么选择了!”
大姑姑这最后一句话的确是有点“杀人诛心”的意思,揭了徐趣二叔的陈年旧伤。当年二叔去谢府求亲被拒,反而陪自己去的鳏夫兄长被看上,成就了姻缘美事,的确让心高气傲的他颜面扫地。
“你……你……”二叔气得顾不得礼仪,用手指着大姑姑说:“你为何总与我过不去?”
大姑姑反而双手一摊,一副轻松却坚定的神态,带着那么几分盛气凌人和居高临下,淡淡的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这世上的道理是长幼有序、嫡庶有别,谁也不能坏了章法,否则就乱了。”
“你……你……哼!”徐趣的二叔被气得干脆直接转身,拂袖而去。
大姑姑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的凌厉神色虽然渐渐淡了下去,却还是冷哼一声,一回转身,踩着高傲的步伐离开了议事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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