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佛学修为,陶冶出孟宇慈悲的心肠和豁达的胸怀。他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总要留着和小朋友们一起分享,连对动物都特别怜爱,左邻右舍的小猫小狗都把他当主人。父亲是不杀生的,而且经常放生,在家里看不到杀鸡杀鸭之类事,吃鸡吃鸭只是把已杀好的买回来。有一次孟宇到姑妈家玩,姑妈为他杀了一只鸡,他见了竟然不吃,而且很伤心,把鸡毛埋了,守着鸡毛冢念了好几遍《心经》。他姑妈深受感动,从此吃素。还在小学的时候,孟宇就时常把父亲放在抽屉里的钱拿去救济穷同学。父亲知道实情后大加赞扬,并在抽屉里多放钱,由他拿,不点不问,以此助长他的慈悲心,这在客观效果上还培养出孟宇慷慨大方、超然物外之风骨。
受父亲儒家思想的影响,孟宇自幼就把“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作为人生崇奉的信条。八年前他大学毕业即以品学皆优被保举到省政府中枢机关工作,半年后就以卓越的才干和优异的工作成绩得到单位领导的赏识,被破格提拔为科长。可是,赏识他的领导不久就调任了,而新来的领导是个贪官,对正直的孟宇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百般刁难。孟宇岂肯与其沆瀣一气,又“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也是心里明白继续在这个单位呆下去是没有前途的,便辞职另谋出路。
他选择了集资办厂。
那时,他正“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总想干一番大事业,浑身都是闯劲。而他父亲正是希望儿子树雄心、立壮志、办大事的,便把所有的积蓄拿出来,并以唯一的房产做抵押贷了一笔款,让儿子去闯。
父亲是在宗教圈里转的人,遇有大事,总少不了求神问卜。这天,他带孟宇到平波市西郊的觉果寺上了一炷香。该寺的住持莲心法师是父亲的好友,素有知人之名。他瞥了一眼孟宇即对其父说道:“令郎出世之表,离尘之貌,仙风道骨,相在九天,与佛道有缘。若入空门,必是一代高僧;若入道门,不能成仙也是半仙;如果从政,多有奸人挡道,终不得志;而经商办厂,势必破产。你把房产都押上了,晚景凄凉啊!请三思而行!”
父亲笑了笑道:“老朽岂不知犬子慧根颇佳!然而,不入世,何出世?况且,鄙人只有这根苗儿,也不忍心让亡妻断了香火。他想创业,没个起动资金怎行?老夫行事但求心之所安,至于成败得失,那就看他的努力和造化了。真要破产、受磨难,那也未必是坏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千金难买磨难啊!老夫这点资产能为犬子换来磨难,划得来。至于老朽的晚景如何,这早在度外了。”
莲心法师竖单掌于胸前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孟老夫子果然是教育家,有你这样教子的,令郎终能成正果。一切随缘吧!”
孟宇在旁边听了,父亲的话又一次震撼着他的心,他完全沉浸在这伟大的父爱中了。心想:“芳草享受春晖,又怎报答得了春晖呢?”他像孩时那样,抱住父亲道:“爹,你把那笔贷款退了吧!搞企业都有风险,万一房子赔了,你老人家住哪里呀?”
父亲严肃而慈爱地说道:“傻孩子,男儿只患事业无成,何患无家!记住了,爹支持你办厂,并不是让你去求田问舍,而是让你去做有益于社会的事。”
孟宇眼眶湿润了,不胜凄婉地说道:“爹,孩儿记住了!”
果然如莲心法师所言,孟宇办厂仅三年时间就破产了。
仕途受阻、功名梦断,办厂只是他事业心驱使下的一个冲动。在他的人生观中,金钱财物只是身外之物,从来就没有过发财的奢望,而从他骨子里透出的却是重义轻利和乐善好施。工厂办起来了,各方面的手都伸过来,一个新生的小企业,哪经得起这里捐款、那里赞助,没几下子就搞得资金周转不灵,接着便产生一系列连锁反应,再接着便是停产。停产了照样要发生企业费用,几经起伏折腾就破产了。
破产后,他拖着一屁股债回到平波老家,老家的房子已经易主了,便和老父亲一起寄居在这平安街他姑妈暂时闲置的房子里。
他再也没有本钱东山再起了,所欠的债是打一辈子工也还不了的呀!于是乎,拼命干活,多脏多累的活都干,白天干重体力的,晚上到餐饮、娱乐等营业场所打小工,下半夜还经常在街上捡破烂儿,备尝辛苦,于今已四年了。
女朋友早在他破产时就远走高飞了,从那以后再没有姑娘家看得上他这负产者,现年近而立,依然是孑然一身。
社会上难免风言风语,什么书呆子啦、败家子啦,他一笑置之。他博览群书,各种精神上的打击和压力,自有各种文化所产生的力量为他撑着,诸如‘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吃过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之类,无不成了他的精神支柱。更兼受父亲老庄思想的影响,总是笑对困境、苦中作乐,并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让他深感愧疚和牵肠挂肚的除了债务难清外,就只有对父亲的不孝了。父亲被连累得老来无家可归、寄人篱下,还月月从退休金中拿出大部分来替他还债。虽然父亲无怨无悔、甘于淡泊,但作为人子的,又怎能心安呢?想起来又怎能不痛心疾首呢?如今大恩未报万一,竟成永诀,真教他悲恸欲绝了。
余震不时发生着。
天已黑,孟宇困在倒塌的楼房中,见不到一点光。周围不知有多少死人,已经开始发臭,臭气呛人,阴森得可怕。外面一片嘈杂,悲号之声不绝于耳,并时时夹杂着撕裂人心的惨叫声,更增添了几分恐怖。
又逢下雨,雨水一路洗下来,污秽不堪,凌乱地流在身上、滴在头脸上、湿透衣服、渗入伤口。他又冷又痛,动弹不得,只好任其凌忽。长时间受重力压迫而产生的那种解除不了的酸麻胀痛,不知有多难受。他感到窒息,感到昏昏沉沉,感到命悬一线。
尽管他平时多么豁达,波澜不惊,此般遭遇哪容他乐观?不禁不由地生出恐惧心来,仿佛世界末日已经来临。
这使他想起那个梦。那梦果然不虚:说到地球浩劫,就遇此大灾难,哪有这么巧的事?他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从闻到的尸臭味看,至少也有两天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时隔这么久余震依然不时发生。他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不知道地震的范围有多大,然而余震经久不断的怪现象却让他感到这不是一般的地震,或许就是空如佛所说的地球浩劫,地震只是这场浩劫的一个方面而已。再说,自己遭此猛击重压不死已是侥幸,竟然没有骨折脏损,这不是佛茶护体或空如佛保佑,难道还有其他解释吗?
想到梦是真的,心里踏实多了。心想空如佛还要自己去化解地球浩劫,是不会让自己就这么死去的。想到自己的使命,不禁激动起来,然而从何入手来完成这个使命呢,心中却是一片茫然,何况还是被压着脱不了身。他捏了捏还握在手中的那双筷子,想起空如佛说的“水到渠自成”,便打定主意——静观其变。
不过,老这样被压着怎行?得想办法出去。于是,发出呼救的喊声。可是,腹部受重压,呼吸都有困难,发出的声音很微弱,外面嘈杂,根本听不到。喊了一阵,见无反应,便失望地停止了吃力的喊叫。
这时,一个较强的余震,上面又落下许多东西,加重了身上的负担,头部再遭重击,便再次昏厥过去。正是:
生灵脆弱有谁怜,血肉焉能抗厦倾。
只道佛茶能护体,岂知余震更无情。
这个地震真的来得怪,彼起此伏,连绵不绝。震级之强,亘古未有;波及范围之广,世所罕见。不像是地球内部原因引发的地震,倒像是小星体、大陨石接连不断地撞击地球所致。
这地震是何起因又为何如此怪异呢?这要从八千年前的一个故事说起。
八千年前,有一个叫弥天魔君的魔界教主,本领非常高强,打败了各路神仙,一度统治了地球。地球上的神仙拿他没办法,便从银河系神仙总部请来一个大神,将其擒获。这魔头罪大恶极,被处以极刑。可是他魔力高强,地球上的神仙不论采取什么手段都无法将其处死。首先,把他押到斩妖台斩首,哪知这魔头的头颅砍下了又长出来。行刑神便将他的身体剁成肉酱,也无济于事,很快就复原。接着便命火神以三昧真火焚烧,又请来雷公电母电打雷劈,还用销魂油猛炸,皆奈何不了他。不但处死不了,关也关不住,尽管捆上捆妖绳、穿了琵琶骨、重兵看守。几次逃脱,幸好那个银河中心来的大神尚未离去,一次次将他捉拿归案。地球神仙又想出一个办法,请太阳神把他打入太阳深处高温熔化,结果,也熔化不了。最后,经多方交涉,把他投入白羊座的一个中子星死牢。
中子星以现在科学的眼界看,根本不可能存在生命,对神魔来说,生存环境也是非常恶劣,因此多被神界或魔界占为牢狱。
这颗中子星的直径仅十公里,而密度却大的惊人,每立方厘米物质的质量达十五亿吨。形象地说,假如把泰山搬到该星上,瞬间就会被压缩成土豆般大小。其表面温度一亿多度,压力是地球的一百五十亿亿倍。诸如此类,该星的物理条件是一般妖魔鬼怪所无法禁受的。妖魔鬼怪被投入该星死牢,功力浅的,当即为环境所吞噬,功力深的,也须时刻不停地运功与环境相抗衡,假以时日,也会功力耗尽而亡。
然而,百密一疏之事亦常有之。如同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非但烧不死孙大圣,反而帮他炼就了火眼金睛一样,这颗中子星的严酷环境非但奈何不了弥天魔君,反而帮他炼就了绝世魔功——中子黑煞魔功和中子聚散魔功。
中子黑煞魔功是在中子星的环境中练成的,其威力与在地球这样的环境中练成的神功比起来,就好比中子弹比普通炸弹。
中子聚散魔功是体重可以随意增减,可以身轻如燕,也可以使身体具有中子星那样的密度而体积不变。因此他随便举手投足就山崩地裂。如果该功发挥到极致,可以毁掉地球,不过这要付出极大代价,甚至同归于尽。
他练成这两种绝世魔功后便杀出中子星,怀着满腔仇恨来地球寻仇并欲收复失地,一踏上故土就来个敲山震虎,东跺一脚,西顿一足,因此发生了这异乎寻常的大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