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禾站在凉亭边,脸上一片苍白,满是被震惊的折辱。沈秋却很开心,自己好机智的,半道上维持住了人设呢。
他站起来,恋恋不舍的拂过手下的琴弦,收起对过往的缅怀,真挚道:“谢谢你的琴。”
李锦禾瞪大眼睛看向他,苍白的面色和惊怒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沈秋知道的那个大家公子,他o了o鼻子,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索性闭上嘴。
李锦禾也不吭声,眼皮低垂又变成他知道的那朵高洁雪莲花模样,沈秋却觉得危险,他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两步,却见李锦禾比他退的更快。
这处凉亭设计巧妙,凉亭外临水一边延长出一小段只容一人走过的木质栈道,因为年久失修早就没有用处这次也没有维修,李锦禾不小心踏上去,身子瞬间摇晃起来,沈秋下意识的伸手去救,却见那人惊叫一声跌入水里。
深夏的荷塘并不冷,而且李锦禾身高腿长,只消站稳便不会溺水,但沈秋仍旧感受到了大祸临头。
他回头,果然看到恰好看见这一幕的楚毅,那人满脸慌张和疼痛,几乎是瞬间便飞身而来:“锦禾!”
他大叫着命人去救人,甚至自己跳了下去,沈秋站在旁边看着,脸色越来越白。
他想,剧情里没有这一段啊,呵呵,看来剧情又歪了呢。他要被楚王爷用力蹂躏了呢。
本以为要用偿还的沈秋很快就尝到了苦头。
他被人摁着脖颈溺在水中,腥臭的塘泥近在眼前,脸颊擦过塘底断裂的干枯荷径,一阵刺痛,殷红的血珠冒出来瞬间便被浑浊的水流冲走。
沈秋一边屏息忍受这惨无人道的惩罚一边还有心思想:啊,现在看来,楚王爷平日里对自己的惩罚是多么的温柔啊。
因为试图对李锦禾不利,沈秋彻底的被楚毅厌恶。
病恹恹躺在chuang上的男人浑身灼热,肿胀的眼皮将眼睛挤成一个小缝,身上似乎还残留着水腥气,他艰难的动了动手指,眼睛期盼的看着外面,希望有人能出现,给他一点水喝。
可是蠕动的嘴唇发不出声音,沉重的身体没有力气,他如同被人钉死在砧板上的鱼,慢慢的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失去活力。
他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身下的硬板chuang硌的他后背很痛,空气里的灰尘让他本就不舒服的嗓子越发难受,睡了很久,终于攒起一点力气,沈秋几乎是匍匐着爬到了桌子旁,拿起上面的茶壶就往嘴边递,可是,落了一层灰的茶壶一滴水也没有。
有那么一瞬间,沈秋绝望的想要放弃,但咬咬牙就过去了。
他并不是没经历过比眼下更艰难的日子,只是连续几个世界的安逸让他忘记了自己的本质。
撑着身体在这处看起来很破旧的房子不远处找到了一条小溪,沈秋用水洗了把脸,又用小茶壶提了一壶回去烧开了才喝,这一番折腾,他强撑的身体越发的弱,眯着眼睛把小茶壶里的热茶灌进肚子便又躺回chuang上。
他被丢在这里半个月,每日自己去后院一样的山头找些可以疗养身子的草药治了眼下的感冒,虽然艰难,倒也熬了过去。
这日,他刚吃完从后山捡来的野果,就见一身华丽长衫的男人进来。
李锦禾无疑是英俊的,剑眉星目,纯粹干净,和他这种看起来就稚嫩不更事的少年不一样,那个人浑身散发的是一种介乎成人的稳重和少年的澄澈之间的魅力。
看到沈秋,他不悦的凝眉:“看来你过得很不好。”
沈秋不说话,抿直的唇角满是戒备。
是他小瞧了这人,以为高山雪莲花和一般的莲花不一样,如今看来,莲花一派都是一样的!
李锦禾倒不介意他这副姿态,看着他的目光怜悯又鄙夷,即便如此,这人身上的高雅气质也丝毫未减:“我知道你跟了阿毅许久,不过,这府里如今已经有了我,希望你可以聪明一点。”
他说着,从身后小厮手里接过一个白玉小瓶,瓶口用木塞封住,但沈秋依然能闻到其中的刺鼻味道。
这大概就是毒药了,没想到这位雪莲花会这么直接,似乎看出了他的疑问,李锦禾淡然的将木塞打开,递到他的面前,语气中不经意间带着一丝炫耀:“不过是处理一个没用的栾chong,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
沈秋直盯盯的看着他,好一会儿认命一般垂下眼睫,抖着手接过白玉瓶,却迟迟不喝。
李锦禾也不着急,他以往不屑这些女人用的手段,如今却觉得,偶尔用一用也无伤大雅。
看着面前秀气的少年,他其实有些可惜的,可惜了那一手好琴艺。
想到这几日,时不时坐在琴旁拨动琴弦的那人,李锦禾心又重新冷硬下来:“你如果下不去手,我不介意命人帮你。”
沈秋惊吓的看了眼他,目光落在他身后受惊的缩了缩肩膀,攥着玉瓶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青白,好一会儿才踉跄着退后了两步,哑着嗓子道:“不用。我,我自己来。”
说完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将白玉瓶递到嘴边,就在李锦禾以为他会自我了断时,沈秋猛地将白玉瓶一扬,褐色的药液泼洒出来,落在地上一片噗呲声,沈秋看都没看,蒙头就往后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