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芸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办公室的,当她醒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半跪在走廊的墙边,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脑子像被洁厕灵洗过,她一直以来相信的,坚持的,仿佛都成了笑话。
居然是她对宁友友的好,毁了宁友友?
然后,她必须在歌迷和宁友友之间选择一边,要么内疚地红,要么,安心去死。
怎么会这样……她用尽全身力气,换个姿势,靠墙坐下,把头埋在膝上。
谁来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幻觉……没有肮脏的丑闻,没有两难的选择,没有恶意的谎言。
忽然,头顶被轻轻拍了两下,她抬起头,看见黎染。
不久前,自己还能自以为是地对他咆哮,而现在,她突然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对任何人发火。
因为,一切都是她的错。
黎染也不说话,捏住她的下巴,往她嘴里塞了个东西。
细腻的甜美,丝滑的触感,是井芸喜欢的牛奶巧克力。
井芸哑着嗓子开了口:“这么晚给我吃这么高热量的甜食,你想害死我啊?——再来一块。”
黎染又往她嘴里塞了一大块,顺势坐到她身边。
黎染,钻石女声制作人,男,35岁,和他20岁的选手,并肩靠墙坐在走廊的地上,吃巧克力。
黎染一边吃一边说:“虽然这玩意儿名义上是巧克力,其实可可的纯度很低,主要是糖,牛奶,香料。这种东西,又蛀牙,又会胖,可大家都喜欢吃。”
“纯粹的巧克力其实是一种非常健康的食材,不仅不会胖,还能减肥,降血脂,blablabla……总之,好处很多就对了。但没有人会去吃纯巧克力,因为实在太苦了,苦到让人宁愿放弃它一切的好处。”
井芸摆摆手:“你不用再给我灌这种暗黑心灵鸡汤,我已经被你媳妇儿灌得要吐了。”
黎染乐了:“你说Money?我信,我也被他灌过,经常。”
井芸看着他:“怪不得你成了现在这副德性。”
黎染笑了。
他说:“井芸,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那又怎样?我的工作不是让你喜欢,我的工作是,让你得到你最想要的东西,成为你最想成为的人……有谁告诉过你,这TM是个愉快的过程?”
井芸沉默,嘴里的甜腻泛出苦味。
黎染继续说,用谈天的语气:“我刚从宁友友那儿回来。”
“这周末的比赛,你和友友pk,友友已经同意了。就算你不选她PK,她也会选你。”
“现在你和友友的房间,工作人员正在收拾你的东西,你今晚就搬到楼上,原来东区选手的房间。”
井芸听着,手指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发白。
黎染:“这块巧克力吃完,或者跟我上楼,比赛前都不要再和宁友友有任何接触;或者你自己下楼,继续和宁友友过家家,玩儿你的闺蜜游戏。”
“你自己选择。”
“你该觉得幸运,因为你有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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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井芸一点也没因为有选择而觉得走运的时候,宁友友也没因为没有选择,而觉得不幸。
她已经习惯了,习惯了没有选择,习惯了不被选择,习惯了被放弃。
她细心地分拣出井芸四处乱扔的T恤衬衫袜子乳液化妆水,整整齐齐地摆放进井芸的行李箱里,她觉得自己有两件事情天生就很擅长——画画和打包。其他的,比如唱歌,比如上综艺节目,比如和一个人相处,都是需要学习和练习的事情,多少有点儿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