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
黛染五岁。
离寒九岁。
“二哥,写字真的好难……我不想写了……”小黛染扁着嘴,抬头看着比她高出许多的离寒。
“多写几遍就不难了。”离寒宠溺地抚摸着黛染的小脑袋,耐心地哄着黛染,“黛染乖。”
离寒从小就是孤傲不合群的怪孩子,不爱说话不爱理人,对所有事物都漠不关心。唯独面对黛染的时候,离寒才会流露出跟他年纪不相称的沉稳和柔情。
“我已经写了好多遍了,为什么我就是写不好,二哥,我很伤心的……”不知道是真伤心还是纯粹地耍小性子想离寒哄哄她,黛染眨巴着湿润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离寒。
“不要伤心。”离寒拉起黛染执笔的右手,一边把黛染手执的毫笔取过放下,一边柔声哄道:“二哥命人做了你最爱吃的点心。我们不写了,我们去吃点心,好吗?”
“不好……堂姐的字写得可好了!我再不加把劲,堂姐就会把我比下去的……”黛染扁起嘴。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把你比下去。”离寒宠溺地摸了摸黛染的小脑袋,“在二哥心目中,你是天底下最聪明最美丽的女子,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把你比下去。”
“二哥对我最好了……”黛染灿烂地笑着,拿起毫笔塞进离寒的右手,撒娇道:“二哥,你陪我一起练字,好吗?”
“好。”就算黛染要的是天上的星月,离寒都会为她摘下,何况黛染只是要他陪她练字?
“我要牵着二哥的手,和二哥一起写。”黛染用右手紧紧地拉着离寒的左手。
“牵着我的手,你怎么写字?”离寒失笑。
“从今以后,我就用左手写字!这样,我就可以一边写字,一边牵着二哥的手。”黛染天真烂漫地笑,灿若繁星。
“傻瓜,你不是左撇子,用左手写字比用右手写字难上百倍。”
“只要有二哥牵着我,我就什么困难都不怕!”
本来。
离寒以为黛染说的只是小孩子家的玩笑话。
谁料。
黛染从那时候开始就一直坚持用左手写字。
黛染右手牵着离寒,左手握着毫笔,从歪歪斜斜的一横一竖一捺,写到工工整整的一字一词一句,再到铁画银钩的整篇诗章乃至经书抄写。
他们曾牵手写过数百万字。
他们曾牵手历经童年再到少年。
直到……
所谓的宿命,无情地将他们拆散。
……
……
夜。
如晕染的墨。
倪寒如同过去无数个夜一般,睁开眼睛,沉浸在这静默之中。
睁开眼是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