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周行平时横行惯了,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
他让老夫子抽了几下子,出了君子堂,一抬眼看见长廊的头上,只顾今朝一个,恶心顿起,叫了他:“顾今朝!你不就是仗着你那个残花败柳的娘最会勾搭人,才进的书院么,今日这颗牙你不赔些银钱,我一状告到国公府,看你那个后爹可能袒护你们娘俩个!”
说着,追着就过来了,口中犹自叫骂。
书院有法条的,滋闹造事者查明了,是要严办退学的,周行料定顾今朝是好不容易进来的,可不敢滋事,所以占尽口头便宜。
他脚步也快,眼看着顾今朝转身朝向自己来了,也是冷笑:“怎么着,你敢动爷……”
话还未说完,顾今朝当胸一脚,狠踹了周行肋下。趁着他岔气摔倒,她骑上去就抡起了拳头!
周行吃痛,哀嚎出声,胳膊腿都胡乱推挡起来。
顾今朝除了第一下揍了他满脸花之外,再打时拧了他胳膊专打关节大筋处,周行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只挣扎之余呼了她脸上一下。
哀嚎都不是好动静了,周行哭了出来,呜呜地只管告饶声了:“别打了……别打了……饶了我这回吧今朝求你了……呜呜……”
君子堂的老夫子听见外面动静,出来了:“顾今朝!你干什么!”
秦凤祤也到了跟前,他额角青筋直跳,眼见着老夫子手里的戒尺奔着今朝来了,赶紧弯腰,伸手自她腋下给人抱了起来,周行双臂都抽筋了,只剩哭了:“夫子救命……”
顾今朝本是愤恨未消,冷不防秦凤祤自背后抱住了他。
他拖着她,双手正在她胸前。
随着他的力道被拖离了周行身上,今朝反手推开了秦凤祤。
她胸型还小,布带也缠得紧紧撑撑不易被人发觉,并非是因为男女之别窘迫,打小就被当儿子养的,她并没有女儿家的什么羞耻心,只近日发育胸渐长,一碰痛得很。
秦凤祤站定,以为她还要去打,又拉住了她手腕:“顾今朝,你……”
本是想训她,她那精致白净的脸上,突然流下两条红来,他连忙入怀摸出了一方绢帕来,可才抓着她要给她擦擦,顾今朝伸手在鼻下抹了一把,发现流血了,回头又踹了周行两脚。
老夫子气得不轻,举了戒尺要打她,秦凤祤下意识就将人遮在了身后。
他转身,将绢帕递了她的面前:“擦擦脸。”
顾今朝非但没有接过去,还低下头来,让鼻血滴落在衣衫上,她伸手抹了一把鼻血在身上胡乱蹭蹭,歪头看着他,不屑地别开了脸。
周行趴地不起,哭着直叫人去找他爹来。
他爹是谁顾今朝不知道,她只知道他舅舅是京中文官,这么一闹腾,也惊动了书院掌教,赶紧去请了大夫。周行光自躺在地上哼哼着,因才哭过,狼狈得很。
掌教亲自到了他的面前,活动了他的手臂和腿,关节才被打过,他龇牙咧嘴地说疼,谁也不敢碰他了,不消片刻,大夫到了,上前检查了一遍,身上却是连个伤痕都没留下,只说没事。
众人才齐齐松了口气,又都看向顾今朝。
她倒是坦然,这是必然的结果。
说起来这要感谢她上一任继父,林锦堂。
这也是她唯一叫做爹的男人,她不知亲爹是谁,她娘说死于战乱了,后来娘亲改嫁,第一任继父她当时太小也没有印象,林锦堂就是她自从有记忆以来唯一的爹。
那时他们还不在京中,他闲暇时间很多,带着她上山下海的到处耍戏。
他原是远北军里一普通士兵,后回管辖地做了一衙中人,平时在家就教她些拳脚,这些也是他告诉她的,因为她力气有限,他就教她如何一击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