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上飘下雪花,落在彻夜未熄的火堆旁,慢慢的融化了只留有一点点水迹。
宗珩睁开眼,全身暖热,像是靠着火炉睡了一夜。
他将身上的红玉抱起来放在一边,披上衣服出马车查看。
天色尚早,昏昏冥冥,只有几点星辰遥遥亮着。一点点的天光下,荒野山峦透着白色的光和淡淡的冷雾。
出了马车,他的身上缓缓结出了一层冰霜,尤其是眉间眼前,霜落不化。宗珩凝神,看到远处的山林之间已经笼上一层白色。
近处的赵起,因靠着火源,身上深深浅浅的被雪水浸湿了。而围靠在四周的将士大多如他一般,脸色青白,打着哆嗦。
宗珩环顾四周,面色渐渐冷凝。
他皱着眉头,手指轻缓的在刀上抚摸。
这境况不对。
镇安军将士大多出身南地,扛不住阴寒,这一场雪下完,即使无需旁人下手,这样干耗就能将这百余条汉子耗死在这里。
他们全是镇安军的精锐,折在这里,南地军中要伤筋动骨。
宗珩闭上眼睛,面上一片冷静,现在当要之急是将他们送出去。。。。。。
到了午时,大雪仍然没有停,厚厚的一层雪已淹没马蹄,即使烤着火众人还是感觉到透骨的寒意。就着火堆,将士沉默的喝完肉汤,冰冷的风让他们僵直的手指几乎握不紧手中的囊袋。
宗珩环顾众人,将士冷肃的脸上没有丝毫胆怯,他问道:“可还牵得动马?”
“自是牵得动的,实在冻僵了,缰绳绑在膀子上,以前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一将士也笑道。
“世子可有吩咐?”
“全军拔营,”宗珩将刀横在身前,冷目低垂,“一刻后出发,走河道。”
“是。”
河水湍急,碎冰和水奔流不息。宗珩看着对岸草木葱郁,丝毫不见雪影,正如红玉所说,法术范围也是有限制的,有水穿过的两边最难施法,过了河,对岸便脱离了术法的范围。
而今他们选择走河道,对方的人也应该动了。
而他身后的将士看到面前的景色,惊诧之后无不面色凝重,一河之隔,天气如此反常,莫不是有鬼?
世子让他们沿着河流向前走又有什么深意?
宗珩带出来的人都不是废物,他们也都经过不少历练,看到面前反常的事情,心里有各方面猜测。
没有一人后退,所有人都憋着气,僵着身子咬牙上马。
他们都是把命给了珩世子的人,如今无论宗珩的命令多奇怪,也无人质疑,皆是沉默的向前走。
走了约一个时辰,人马都感到稍稍疲惫,在中游处,河水稍缓流入一湖,湖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可以过人。
“咦?这鬼天,不过一夜就结了厚厚一层,”大将吴义惊诧的上前蹲着敲了敲冰面,那冰层竟然有砖石那样厚,大力敲击没有一点裂缝,他回过头大笑道:“这冰块够厚实,走马不成问题,世子,我们这下出的去了。”
其余的人松了一口气。
“等一等”,此事有古怪,赵起也上前,摸着冰层的确够厚。
且看湖中,毫无异样,的确是可以走马的样子。
赵起沉吟,一岸大雪飘飞,一岸无风无雪,再加上他们被困之事蹊跷,现下如此简单就离开,赵起不得不怀疑。
“世子,此事有古怪,我们去看看走山林是否可行。”赵起是王妃的弟弟,名义上宗珩应该喊他一声舅舅,赵起为人机敏,发现了不对,他立刻上前和宗珩商议。
“原地扎营,此地吃喝不缺,我们等等看,十天半月之后,或许会有转机。”
赵起的手冻得肿起发紫,敲击冰层之时,用力稍猛,隐约有血迹从指节处流出。
即便几日,他们也等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