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家书与国府书函都是昨日上午送到云牧城。”索老将军说道:“国府书函上说,君上于五月十七病逝。按我朝祖制,诸侯死后需停殡二十七日,君上下葬的日子定在六月十四。”
喜鸣一边听着老将军说话,一边细细读着母亲的家书,还时不时抬手抹一抹止不住的眼泪。
母亲在家书中说的与老将军所言一般无二,不过母亲在家书上还说了一事:直至这封家书送出之时,世子仍未定下来。喜鸣看到此处,不禁一怔,心中暗道:“如此说来,郑国这些日子岂不是无国君!”
“公公,国府书函上可有说,公父去世后由哪位兄弟继位?”喜鸣问道。
索老将军摇摇头,答道:“国府书函上未说此事。”老将军见喜鸣一脸担忧的模样,不由宽慰她道:“公主大可不必忧心,国不可一日无君,丞相大人与国尉大人皆是郑国多年老臣,对郑国又是忠心耿耿,相信两位老大人定然会将此事处置好。”
喜鸣听了老将军之话虽然稍感安心,不过国君之事到底非同小可,一日未有确切消息,一日也不能彻底安心。
“公主准备何时出发回溢城?”老将军见喜鸣面上的担忧之色稍减,马上问道。
“今日已是二十九,我想用过早食马上出发。”喜鸣答道。
老将军想想后,点头应道:“如此也好,云牧城与溢城离得远,早些出发就是路上遇事耽搁了,也不至误了君上的下葬日子。”
老少二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喜鸣方告退出来,蓝伯已为她备好丰盛早食。
昨日傍晚从斥候营地出发,到今日早上回到将军府,喜鸣只在路上啃了几口干饼,早已饿得慌了,此时也顾不上洗漱,先吃喝上了。
喜鸣一边吃,一边听蓝伯在边上说道:“公主的换洗衣物、路上用的干粮、路资都已备好,公主拿上就可上路。”
喜鸣因常住在军中,也就婉拒了索家为她配丫鬟之事,一般的日常琐事,向来是她自己做,实在忙不过来时,蓝伯也会帮着她打理。
喜鸣用过早食后,先回闺房洗漱,再将身上的脏衣裳换下,从不离身的铜镜耳环与翡翠喜鹊照常揣进怀里,最后方拿着蓝伯打好的包袱出了门。
喜鸣到将军府大门,看到不仅蓝伯在,索老将军也在,还有两名疾风亲卫队的兄弟穿着便装牵着马站在老将军身后。
“公主,此去溢城路途遥远,有唐翊周荣跟着,路上也可有个照应。”老将军关切的说道。
喜鸣心底有些诧异,要知这疾风亲卫队乃是索老将军的贴身卫队,也是郑国西境边军中最精锐的一支军力,向来是索老将军在何处,疾风亲卫队就在何处,从无例外。不曾想,今日老将军竟派出唐翊周荣亲自护送她回溢城,要知唐翊还是疾风亲卫队的副队长。
诧异归诧异,喜鸣倒也不推辞,躬身一揖应道:“喜鸣谢过公公。”毕竟此去路途遥远,溢城又是形势不明,有唐翊周荣跟着,自是好过她独自上路。
此时有兵士将黑玉牵了过来,洗刷饱食之后,黑玉又是一副精神抖擞、跃跃欲试的模样了。
喜鸣接过缰绳,再次向老将军蓝伯拱手告辞,然后就准备上马出发。哪知索老将军就像未听见喜鸣言语似得,慢慢踱到黑玉身边,看着喜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喜鸣见状心中有些奇怪,问道:“公公可是还有话要对喜鸣说?”
索老将军沉吟一阵后方才说道:“公主乃是君夫人膝下独女,远嫁来我索家四年,期间从未回过溢城,夫人想必想念的紧。如今君上又去了,夫人定然更想有公主陪在身边,公主此去应该多陪夫人些日子才是。”
喜鸣闻言赶紧躬身一揖,客气说道:“喜鸣代母亲谢过公公,喜鸣此去定然会好生安慰母亲,然后早日回云牧城。”
喜鸣与索家虽不亲近,不过该有的礼数两方倒是从来不缺。
索老将军见状,赶紧虚挽起喜鸣,祥和说道:“公主不必客气,我也是为人父母者,深知天下父母皆喜儿女缠绕膝下,公主此去应该多花些时日陪伴君夫人才是,切莫急着回云牧城。”
老将军这话说的就奇怪了,一时间喜鸣竟不知该如何应答,想着自己毕竟是索家儿媳,呐呐半天后,喜鸣终说道:“公公,喜鸣定会早些回来,此后定会替夫君多孝敬公公婆婆。”
索老将军闻言微怔,只是眨眼间已神色如常,黯然对喜鸣说道:“说来也是言儿的不是,早早就去了,竟未能为公主留下一男半女。”
索老将军口中的言儿乃是其长子索言,也就是喜鸣的夫君,不过两年前在与蛮族的一场交战中受了重伤,后来不治身亡。
喜鸣听了这话心中更奇怪了。索老将军一直清楚,喜鸣与索言并未圆房,又何来子嗣一说。
喜鸣正想着时,索老将军已继续说道:“公主还如此年轻,我与言儿母亲还有语儿陪着,公主此去当多为自己打算才是。”
索老将军口中的语儿乃是其次子索语。索言去了后,老将军膝下如今已只得索语一子。
喜鸣与唐翊周荣上路后,心中还在想着刚才索老将军的话,只觉今日索老将军言行很是怪异,尤其最后一句,实在不像一个公公该对儿媳说的话。
不过此时还有溢城的事更让喜鸣忧心,上路不到半日,喜鸣已将索老将军的话抛在了脑后,只想着等溢城的事完了后,再来细想今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