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太孙,小的在济世堂时,已把手书交给了顾小姐……如何拿得出来?”
“嗯,合情合理。”赵绵泽声音极轻,唇角却凉了不少,“那你深夜进入济世堂,除了顾小姐之外,就没有旁人看见?”
“有,有一个。”王小顺像是刚刚想起来似的,忙不迭地道,“济世堂有一个值夜的人,瘦高的个子,下巴上有一颗黑痣,说话有些结巴,是他为小的开的门儿,又去后院叫来的顾小姐。”
赵绵泽眉梢轻扬,脸上看不出情绪,顿了顿,他看向了顾阿娇。
“顾小姐,府上可有这样一个人?”
顾阿娇下意识抬起头,正眼对上赵绵泽俊朗温雅的面孔,原本吓得苍白的面色,竟是微微一红,心脏霎时狂跳不已,好不容易才组织好语言,“回皇太孙话,下巴上有黑痣的人,说话结巴……是有。他叫邓宏,是济世堂新来的伙计,今晚正是他在济世堂值夜。”
赵绵泽蹙了蹙眉,沉声吩咐。
“焦玉,去,把邓宏给本宫找来。”
不多一会儿工夫,值夜的邓宏被焦玉拎了进来。
他从未有入过皇宫,一看源林堂中的阵仗,吓得快要瘫了。
跪在地上,他白着一张脸,抖抖嗦嗦的结巴着说了好久。但说出来的话,却是与王小顺的一致。他说,确实是王小顺先来济世堂敲门,然后他以为是夜诊,给开了门。听了原因,他请王小顺坐了,才去后院叫的顾阿娇出来。而那一封手书,他也亲自看见,确实是王小顺交给了顾阿娇。
一个突然撞入的陌生人证词,大多时候,更能取信于人。
源林堂里的所有人,都自觉心里有底了,几个侧妃更是鄙夷的窃窃私语起来。
顾阿娇完全不明所以,看着邓宏就急眼了,“邓宏,你个混账东西,亏得我好心收留你,给你一口饭吃,你却信口雌黄来害我!”
邓宏垂下头去,“顾,顾小姐,对,对不住。可小,小的,不敢撒谎啊。”
大概顾阿娇长了这样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睁眼说瞎话,恩将仇报的人,在邓宏无辜又老实的指责里,她一张白皙漂亮的小脸儿,气得通红,“根本就没有的事。皇太孙殿下,民女真的没有,我与楚七有两年未见了。”
“哪里来的野丫头,还不闭嘴?”夏问秋先前就发现这个女人盯着赵绵泽的目光痴傻,如今见她在殿上撒泼抵赖,看了一眼赵绵泽情绪莫测的脸,又揉了揉哭得通红的眼睛,她悲悲切切地看向夏初七,声音哽咽而痛苦。
“七妹,证据确凿,你可有话说?”
一群人都跪在地上,唯独夏初七一个人风姿妖娆地站着。赵绵泽没有让她跪,她也没有跪,甚至连请安都没有。别人在说话的时候,她只是一直微笑,并不插言,也不打扰,比起旁人来,她更像一个真正的旁观者,丝毫不露怯意。如今被夏问秋问到,她才转过头去,静静地看着她。
“太孙妃,妇人刚落了胎,脉涩血虚,宜静不宜动,你就不该坐在这里生气。若邪气入体,气浮攻心,到时轻者头昏目眩,呕吐咳痰,重者停经毙命。你若气死了,或是气得闭了经,多划不来?”
夏问秋微微一愕,神色哀怨地怒视着她,“七妹,就算三姐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你来找我便是。骂我、打我都可以,为何要狠心为难我的孩儿?想他已有四个月了,很快就可以见到他的爹娘,他也是要叫你一声姨的。大人有错,稚子何辜?”
夏初七眉梢微微一动,“我劝你还是少哭一些罢,免得伤了眼睛,还伤身。”
她不留情面的冷言冷语,加上出色的装扮,早就让一旁侍立的几个侧夫人心生怨对了。她们早有耳闻皇太孙宠她上天,如今见这般情形,不由得人不信。谢氏面带冷笑,丁氏面有不悦,李氏更是旁敲侧击的讽刺。
“太孙妃,你为人实在太过良善,你与别人讲姐妹情分,别人可未必要与你讲呢?你道人家为何不要侧夫人的名分?不是等着你孩儿落了胎,好做太孙妃么?”
这完全就是一个火上浇油的人。
不过她这挑唆似的一解释,夏初七的“作案动机”更明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