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的湿露肆无忌惮地散落在林间的各个角落里,脚步踩下去有些绵软,发出青翠的“咯吱”声。也许是被过路的两人惊醒,四五只雀从密密的树杈之中四散飞出,有一只落在了慕冥雪的肩头,慕冥雪停下了脚步,任由小东西细细的脚丫踏在她的肩上,突然,雀儿“叽”地一声,朝大树的方向飞走了。
“山路走了足足一月,终见平地。”洛宸拿出怀中的地图,对照着四周的景象,道:“若如白谷主所绘,再往前走,便能见到一片泥沼之地,按图上所示,这泥沼还不小。”
慕冥雪点点头,取下腰间的竹筒,仰头饮了几口,转头看向洛宸,道:“阿洛,你可要再取水了?”洛宸看到不远处的溪流,于是颔首,将腰上的竹筒递给慕冥雪。越是靠近五岭,周围的景致便越是茂绿,就如同两人正踏着的这边树丛,便是如此。
“这西南果然是与中原不同,以往我只以为深秋满是凋零的灿黄,没曾想此处竟还如盛夏般的光景。”慕冥雪快步到溪流边,蹲下身子,将竹筒浸入溪流中,说着。
“的确。算算日子,自我们从药仙谷出发,也三月有余,再过不到一个月,便是入冬的时候。可是此地却湿润如夏末秋初,叫人舒畅。”
慕冥雪回首一笑,拧好了手中的竹筒,正欲起身前行,却突然停在了原地,开口道:“阿洛,你听那边!”
洛宸朝着慕冥雪手指的方向仔细辨认,道:“是一个女子,声音从林中发出!我去看看。”说完,洛宸循着声音向林中的另一个方向走去,待到越走越近时,这才将女子的叫声听得真切。
“救命!杀人啦!杀人啦!这里杀人啦!”
洛宸一听,加快了步伐,待到他赶到声音的源头,便瞧见有五个大汉正围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步步紧逼,那姑娘的脸上满是慌张与惊恐,口中不停地叫着“救命”。洛宸见状立即上前挡在那姑娘的面前,对着那几个大汉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何故要欺负一个弱女子?”
那几个大汉相顾一番,不明状况,其中一个对着洛宸吼道:“你是何人?竟要管别人的闲事!”
“在下只是路见不平,若是你们执意而为,在下便要管到底。”
“嘿?就你路见不平?”一个最为壮实的大汉跳了出来,而后回头对着其余几个说道:“我看这小子定是这小妖女的同伙,兄弟们,一起把他先摆平咯!上!”
话音刚落,五个粗壮的大汉便一拥而上,朝着洛宸抱拳而来。洛宸急忙向后几步,立刻蹲下身子,抓起了一把石子,向那几个壮汉的下盘一撒,石子便在一时间一一重击在了他们的膝盖处,接着,五个壮汉便同一时间曲膝跪在了洛宸的跟前,再也动弹不得。
洛宸起身,低头对着他们说道:“我只是点了你们的穴道,若是你们保证再不行欺侮之事,我便放了你们,可好?”
这时,一直躲在洛宸身后的那位姑娘见此模样,一脸窃喜,立刻窜到洛宸跟前,道:“多谢了。你如此心善,若是换做我,我定要即刻废了他们的腿才好!”
洛宸一怔,“姑娘你年纪轻轻,看不出竟然如此狠辣。”
方才那带头的大汉听到那姑娘所言,立刻转了语气,求饶道:“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绕了我们吧!大不了,你偷我们的鸡鸭这事,咱们就一笔勾销了。”
“什么偷!我只是借食几餐罢了,以后我定会归还。我已告知你们,是你们不信,还要抓了我。”
“你这小妖”大汉脱口而出,“妖女”二字还未出口,见那姑娘怒目圆睁,大汉又瞧了瞧她身旁的洛宸,急忙改口道:“姑奶奶,是是是,就当你是借了。请高抬贵手,快快让这位大侠放了我们吧!”
洛宸此刻才听出了端倪,怎么自己好像不问缘由地就制服了这几个壮汉,现下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于是疑惑问道:“你们几人不是来欺”
“哎呀,大侠,我们老老实实的庄稼汉,欺负一个小姑娘干什么啊。只是这个姑娘连着几日在我们村上偷”大汉看了那姑娘一眼,又改口道:“不,是借了我们好几户人家的鸡鸭。我们盯了很久,今日终于在此林中发现了她,就想要问问她到底是那户人家的女儿,想把她押回村上,让她家里人好好管教她。谁知竟叫大侠你碰见,大侠啊,您就放了我们吧。”
洛宸一听,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又转向那姑娘问道:“姑娘,这位大叔说的可是实情?还请万不要欺瞒于我。”
只见那姑娘低了头,支支吾吾道:“是是又怎么样?我一个女子,不过是几日没饭食,饥饿难耐,借了几只鸡鸭填饱肚子罢了,他们便像要索命似的追着我,我又不是不还”
“是十三只”其中一个大汉抢嘴道,刚一抬头,瞧见那姑娘凶狠的模样,便又立刻低下头去,不再出声。
听到这里,洛宸只觉歉疚不已,急忙俯身解了几位壮汉的穴道,让他们起身。洛宸正欲致歉,还没开口,那几个大汉便一溜烟儿地跑走了,边走边叫着:“妖女,算你走运!”
谁知那小姑娘也是不示弱,见他们跑远,对着他们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嚷着:“看你们如何再敢擒我,哼!”
洛宸已知这位姑娘是个蛮不讲理的任性丫头,此时往身旁仔细瞧去,才发现她周身衣衫褴褛,满脸土灰,面容辨不真切,待女子嚷完后看向他时,洛宸一惊,她竟有一双蓝眸!
洛宸吸了一口气,想起来方才那几位壮汉口口声声叫她做“小妖女”,可能就是因为这对蓝眸。
那女子见洛宸一脸惊讶,立刻明了,却不说破,只是窃笑地一直盯着洛宸,一动不动,道:“没想到,你是一个俊哥哥。”
洛宸一听,连忙向后退了几步,一只手从袖中掏出一个钱袋,“姑娘,我这里有些盘缠,你若是再饥饿难耐,便去买些吃食,莫要再偷村民的东西了。要是再让他们给抓着,就不会回回这么好运,遇上我这样的瞎好人来给你解围了。”
洛宸见那姑娘脸上的表情由方才的窃喜转为吃惊,她只愣愣了收了钱袋。洛宸见她收下钱袋,便作揖道:“姑娘若是无事,在下还要赶路,便先走一步了,告辞!”
刚一转身,洛宸发现自己的衣襟被人给死死地拽住,回头一看,那姑娘正一脸欢喜地盯着他,扬声道:“晞月,我叫晞月。俊哥哥,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