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羲单脚踩在阎流光的背上,只要稍稍再用上一点力就可以踩穿他的胸膛,但他有些犹豫,回头望了一眼站在不远处脸色铁青的魔尊,迟疑道:“尊上,此人如何处理?”
此刻的四起的火焰已被平息,整个石台上只剩下一堆杂乱枯焦的藤蔓。魔尊缓缓踏上石台,黑色短靴踩过枯枝,发出沙沙的声响,再抬起,脚下已碎成了齑粉。
他喉咙似在压抑着怒火,最后所有的发泄只有一个字:“杀!”
白羲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一声不吭的人,按说受了他这么一掌,就算是大罗金仙也得吐一升血,他倒是咬着牙闭着眼一声也不叫唤。心下有些可惜,这仙界的后起之秀是越来越厉害了,连个小辈都这么能死扛。反观如今的魔界,乌烟瘴气一盘散沙,再这么下去怕是早晚得被其它几界给灭顶。但感叹归感叹,魔尊的命令还是要听的,只能轻声道了句:“本护法尽量让你死的没那么痛苦。”说完单手聚起一团火红色的光焰要朝着阎流光的脑袋轰下去。可光焰还没怎么聚起来,忽然有一道水柱从天而降,将他掌间的焰头瞬间浇了个灭。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立马转身看向身后那一窝蜂排排站的各路人马,“是谁!”
魔兵们这次倒是心齐的很,齐刷刷地摇头,跟拨浪鼓似的,唯恐这罪名就落在自己头上。而众魔族首领也不由面面相觑,不知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魔尊和各护法首领面前动这样的手脚。难不成除了青娥护法,魔界还有其他的叛徒?
白羲不信邪,又尝试着聚起光焰,这次连个火苗都没簇起,又是一道水流凭空卷来,打得他袖子都湿了。他有些无语,望了望天,心想难不成是天意不让这小子死?正想再询问询问魔尊的意思,却见他面色铁青,一声令下道:“查!给我查!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人给我揪出来!”
“是!”
各魔族首领俯首领命,各个兴致高昂的捋着袖子准备一个一个排查自家的魔兵。黑心眼瞅着躲不住了,索性也不躲了,一个纵身跃上高台,摘下帽檐,轻咳一声:“不用查了,我就在这里。”
她声音一亮出,那趴在悬崖边闭着眼准备听天由命的阎流光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急忙忍着痛回头去看,怕自己看错了又揉了揉眼睛,顿时来了个倒噎气,好半天没缓过来。
站在不远处神气活现耀武扬威的可不就是那个他以为早跑得没影没踪的笨蛋么!这么大剌剌地往上头一站,仰着头挺着胸的,唯恐别人看不见自己么?他有些气急败坏地想爬起来,可奈何背上伤势太重,才一起身就倒吸一口气,疼得后背上的衣裳都黏糊了,也不知道是冷汗,还是血。
黑心一听到动静立马几步蹭蹭跑过去蹲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小药丸,无视他要杀人的目光,一股脑地塞进他嘴里。完了还用求表扬的眼神瞅着他,腆着脸皮笑:“你看,君使给我的仙药属下随时带着呢,这不还用上了。”
阎流光费劲地吞下药丸,咳了两声骂道:“谁让你回来的?!”
黑心一点也不畏惧,装得跟大尾巴狼似的看着他:“属下是来救君使啊。”
谁还真指着她回答!阎流光觉得自己被气得背更疼了,咬着牙道:“谁要你救!赶紧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黑心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瞧君使说的,好像我现在滚就能活着离开似的。
阎流光瞪眼,“你还顶嘴!”
黑心缩了缩头,“属下不敢。”
往日不见有这么听话,如今当着外人的面反倒装巧卖乖起来,阎流光没有被那一掌打死,却要被她气死。本拼着一条命又是帮人打架又是为人挡招,也只是为了安然送走这尊大佛,没想到这货自个驾着七彩祥云又飞回来了。他气归气,却又高兴的很,想着如今反正跑不了了,索性抱着一起死吧。
如此一想又有些得意,本来还指望昭华上神回去照顾她,可最后同她在一起的还是自己,这意味到底有些不一样。
他抬头瞅了瞅她可怜的小模样不舍得再骂了,正要开口却有人抢在了她前头,“很好,本尊听说你跑了,还愁找不到你,如今回来了倒省了不少事。把紫色曼陀罗交出来,本尊可以考虑留你们俩一个全尸。”
黑心还没回答,阎流光拉了拉她的衣角,摇头道:“别听他的,反正给不给都是死路一条。”
她倒有些犹豫,“可是听说这辈子死了若是没有全尸,下辈子投胎可就投不出个囫囵个了。”
阎流光哼了声,“老子的亲爹是酆都大帝,谁敢让我下辈子投不出个好胎本君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你放心,下辈子你还跟我投在一处,也别做本君的下属了,咱俩做对夫妻,本君一辈子对你好。”
黑心老脸一红,心想真是死到临头了,这说话也不管不顾了,不知若是成功逃出去他会不会特别后悔说了这段话。
魔尊自然没什么闲心听他们瞎扯,之前一直耐着的性子终是被磨光了,看向他们的眼神也变得极为肃杀,“看来你们不怕死。无妨,那本尊就成全你们,送你们一道归西。”
话音刚落,便有人亟不可待得高声拦阻:“尊上且慢!这个女人暂时不能杀!”
寻声望去,果然是那个一直同自己作对的天魔族首领——墨璃。魔尊冷道:“你而再再而三的阻挠本尊的决定,是不是往后这魔尊的位置该由你来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