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过12点,谭书记还没出来,王皓忘记饥渴,过分紧张的时候,会分泌多巴胺,忘记身体上的感觉。
市委常委们陆陆续续出来,他们穿着黑色西装,神情严肃,特别有官威,市委的人,这边特别有威严,在县城里,只有李正山给王皓这样的感觉。
王皓就认得马市长和黄局长他们两个,阴沉着脸,远远看见谭书记走过来,摇了摇头。
什么都不用说了,赵城这孙子真是走运,他家族的荣耀光环,更胜一阶,王皓心沉了下来,跌进了冰窖里边,已经预判了些结果。
他是个聪明人,很多事情,还没发生,能够去预判,只是不愿意去相信,还残存着对这个世界的美好期望。
王皓上前去接过谭书记的黑色手提包,什么没说,两人相对无言,哀怨的眼神,却已经说明一切。
有时候,越是不想发生什么,坏事越要发生,这就是时间的道理。
“吃完饭,我带你拜会一下杨市长和姜书记,他们刚下会,疲惫得很,等午休时间过去,我们再过去。”谭书记对王皓说。
能见到市长和市委书记,应该是王皓这趟最有意义的事,平时的捉笔小吏,根本就没机会见到两位,能去混个脸熟,都是一种恩赐。
王皓和李书记回到酒店吃了饭,休息了会,又赶往政府和市委大院,找好登记,保安才会放行,这里的安保更加严格。
入口处和进楼处都有安保,整装以待,见到人就打招呼,素质极好。
大楼里面工作人员行色匆匆,根本没有闲聊的时间,王皓想,要是来这里工作,是一种什么体验,恐怕压力很大吧,毕竟所做的工作,都被整个青州市人民盯着,越是不能出错,人的心理更容易出现问题,要扛得住巨大压力的人,才可以来这里工作。
谭书记驾轻就熟,带着王皓坐电梯来到三楼,第一间就是杨市长的办公室,宽敞又明亮,但是装饰更精致,比如柜子上的青花瓷花瓶,墙上的明代书法家书画,都彰显着品味。
即使谭书记是很健谈的人,见到大领导,也未免有些左支右绌,王皓跟在后面,头微微低着,斜瞅着前方。
杨市长看起来比想象中年轻,虽头发白了不少,可是皮肉还没垮,给人一种难得的和谐感。
桌面很简洁,除了文件和笔记本,什么都没有。
谭书记自报家门:"李书记,我是竹溪县的谭宏昕,这是我秘书一科的王秘书,我们这次来,主要是参加县城经济发展大会,上次您说要提振乡村经济,我就拿了一份历年的报告,先左参考。"
杨市长这才抬起头,推了推眼镜,仔细审视了谭书记和王皓,过了一分钟左右,才挥手向前说:“坐。”
谭书记带着王皓,坐在了桌子前方的椅子上,姜书记打开茶杯盖,吹了一口滚烫的茶水,觉得茶太烫,她又没有喝,直接盖上了。
进来一个服务人员,她身上挂着工勤人员的牌子,给谭书记们倒茶水。
“谭书记,我对你印象很深刻,上次当小弟一期班,我去发表讲话,你是最年轻的,也是最活跃的,是我主张将你调去竹溪县城的”杨市长和颜悦色地说,眉毛终于开始舒展。
他微微笑起来,看起来和蔼可亲,比李书记更有亲和力。
“是吗?我能知道为什么吗?领导,说实话,竹溪县那个地方,是青州市吊车尾的存在,发展动力不足,gdp持续走低,就李书记过去,今年才开始修建商圈,才有亿达广场,别的地方,早就有了。”谭书记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出,话语却全是抱怨。
谭书记的老婆和家人都在青州,自然不愿意去?偏远县,过上周末夫妻的生活。
当初去竹溪县,也是下了好大一番决心,今天逮着机会,要好好问一番。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一个人如果是差生,进步是最明显,如果大家都去好地方,又怎么能磨练出能力,看烈火练不练的出真金,竹溪县城又七八个贫困真,你瞧,现在一半人都还没脱贫呢,是政府工作的老大难,我这么做,也是为了给你机会。”杨市长说每一句话之前,都会考虑一下。
说话非常稳重,又一气呵成。
王皓将杨市长和疯狂动物城那只树懒联系起来,真是很形象的动画角色,不过不是刻画的基层,基层员工要是像树懒一样说话,早就被群众锤死了,投诉无数次了。
王皓想着,情不自禁达地笑了起来,如果姜书记去基层工作,一样会被骂树懒。
王皓的微妙表情,被观察入围的杨市长捕捉到了,开始关注他,笑着:"小王的内心活动很丰富啊!"
王皓不好意思站起来,诚实的说:“对不起,姜书记,我刚才走神了。”
敢于承认自己走神,并且在杨市长面前胡思乱想的人,并不多,王皓是头一个,反而给杨市长记留下深刻的印象。
“你坐,我又不是老虎,做秘书的基本功是永远让人猜不透,这点基本的谭书记没有教你?看来还是个新手秘书。”杨市长揶揄道。
谭书记插了一句:“他是名牌大学生,京城大学的,很难得的。”
王皓有些难堪,名牌大学的标签,非但不能为他增光,反而让他手足无措,因为到今天,他还没做出成绩来,有点对不起名校的牌子。
“挺好,现在就是鼓励高材生下基层,现放下去锻炼锻炼,看看是不是金子,是金子,光亮挡不住。就得树立这样的典型,懂吗?”杨市长对谭书记说。
说完后,杨市长缓缓喝了一口茶,给王皓说道:“王秘书,表情是人的情绪宣泄,当秘书的最高境界,是戒掉自己的情绪,而体会领导的七情六欲,这是最难的,但你学成之后,一定会有所成长。”
王皓感动得想哭,堂堂市委一把手,如此用心调教他,对他看重非常,让王浩心灵撼动,更坚定了下基层的决心和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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