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推进!”辽军吹向了进攻的号角,战鼓在后羌笛在前,背着沉重的棉胎的红衫军踏着鼓点,扛着与他们身高相等的长枪缓缓地向着山坡走去。
宽达二十公里的战场上,超过两百个方阵同时向前移动。
火势稍微退去,爱木留克骑兵们重整队形之后又一次发动了冲锋,但是由于辽军方阵已经开始向前移动,留给他们的冲刺的距离并不是很长。
“砰,砰”爱木留克们装备的马枪射程没有辽人的长,但是操作起来却要简易的多。红衫的士兵们在进行中目不转睛,紧紧的踏着鼓点,一个接一个的用胸膛去迎接着铅弹,他们的指挥官高举着战刀站在第一排最突出的位置上,所有人都保持着同一的步调,忍受着身边同袍一个接一个倒下去的恐惧,直到鼓点的节奏改变。
“原地踏步!”战刀从斜向前四十五度变成笔直朝天,所有士兵们的脚步也改成了原地踏步,伤亡仍然在继续,但是反击即将开始。
“举枪!”
所有锋面上的长枪都被举过肩膀。
“瞄准!”
同一时刻,黑洞洞的枪口同时放平指向前方。
“开火!”
一片乳白色的云雾在战线上升起,刺鼻的硝烟味弥漫在天空中,随着指挥官的口令,第一排退下,第二排踏步换上,重复着举枪、瞄准、开火的动作。这些几个月之前还是在自家田地里干活的农民,在红衫军这座熔炉之中,所学的也仅有踏步走、举枪、瞄准、开火和装弹这么几个动作而已,而他们面对的却是从蹒跚学步开始就练习怎样更高效杀人的爱木留克骑兵。
“一个红衫军遇见一个爱木留克必死无疑,十个红衫军对上十个爱木留克也好不到哪里去,一百个对一百个则是棋逢对手,一千对一千将是红衫军主宰天下。”明锦慢条斯理的对自己的副官道。
几轮开火之后,爱木留克开始溃散,红衫军又整齐的踏着鼓点前进,但在快要逼近山坡顶部的时候又停住了脚步。后方的火炮也推了上来,却咬着牙就是不越过那一道分水岭。
正午,夏军终于再一次发起了冲锋,这一回出击的不再是爱木留克轻骑兵,而是他们赖以横扫草原,荡平世界岛的精锐铁鹞子,从李秉常西征,李元和开拓一直到今天,铁鹞子从未令大夏失望。
然而,今日,当气喘吁吁的铁鹞子们爬上一座山坡之后,迎接他们的却是整齐的枪阵和轰鸣的大炮。破碎的铁甲,哀鸣的战马,尽管铁鹞子的勇气和决心甚至还要超过对面的红衫军,但是落入到了阿提拉之狐的陷阱之中的铁鹞子留给西夏人的只有回忆和哀伤。
“前面就是锡山要塞了。”终于登顶了的明锦眺望着对面严阵以待的防御阵地,已经可以想象对方是如何的惊慌失措。失去了制高点的要塞,在超过六千门各式口径的火炮下,就如同他营帐里被剥光了的少女一样无助。
“元帅到!”侍卫的声音将他的遐思从醉人的肉香中拉开,又重新回到那波光粼粼的阿提拉河之畔的要塞,只有一步之遥,夏王就是他的俘虏!通往新长安城的大道已经打开。正如元帅此前说的那样:“这是一场灭国之战,一场新的长平之战。它的胜负,将决定未来五十年西北边疆的走势。”
“从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陈洛的声音中不带一点感情:“夏王已经派出使者请和,明天一早,我们撤军。”
明锦几乎要从马上跌落下去,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共事多年的老上级。陈洛玩弄着他那精致的带着珠宝,用金丝串起的马鞭:“能够通过和约达到的,就没有必要再牺牲人达到。锦,白天你打的很好,我的位置将来有人继续干下去了。”
一种苦涩涌上心头,明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战马,又看了看那仿佛触手可及的锡山要塞仿佛是自言自语一样道:“多近啊……我真想进去看看。”
“按照和约,他属于我们,你以后随时可以进去看看。”陈洛拍了拍他的肩膀:“多么静谧的阿提拉河,多美的月光。”说着,他拨马就要往回走。
“元帅!”明锦忽然叫住了他,陈洛停住马:“还有是吗?”
“我想问一下……结束之后,您将何处去?”
“这个嘛?”陈洛思考了一下:“会找一个有着同样美丽月光的地方去养老吧。未来,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