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几许,突然伸出双手扣住他的脖颈,慢慢用了力。
他不动,甚至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只是看着她。
她又加深了力道,直到他变了脸色,才突然松手,只是双手仍旧扣在他的脖颈处,“什么感觉?很难受是不是?被人掌握生死的感觉很不好吧?我知道,你小时候遭受过很多磨难,但这不足以成为你强大后伤害旁人的理由。您是金国的大皇子,您有理由也有资格去争金国的王权,那是你们的国事亦是您的家世,旁人无权干涉。但是,求您,无论何时都请您保留一颗慈悲之心,大哥,您的慈悲便是万民之福……”她的眼泪砸在他的脸上,滚烫,灼了他的心。
他心疼,却不愿为她拭干泪水,他恨她的心意不纯粹,她真当自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吗?她待任何人都是这般的好,甚至愿意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要杀了他,那他,于她来说又算什么?
二人静默对视良久,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终于,花吟长叹一声,“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放下心中的执念?不再执着于仇恨?”
他不答反问,“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花吟微微睁大了眼,算什么?她现在心乱如麻,连她自己都理不清,她又如何能回答他。
他的心在等待中寸寸变凉,直到完全冰封冷漠。
他自嘲一笑,霍然起身,她滚落在榻上,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会因为你放弃我的宏图大业?别自以为是了,从古至今,男子若是耽于美色,就没有成就大事的。你以为我待你有何不同?没有。你这张脸,虽然倾城绝世,但世间美女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你一人再美,又怎敌万千种不同滋味。更何况,岁月无情,红颜易老,你以为我对你的新鲜期能保持到几时?所以,奉劝你一句,别太拿自己当回事。”言毕,径自起身,半分犹豫都没有。
花吟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他说了什么,气的抄起床下的布鞋就朝他砸了过去。
也不知他缘何迟钝如斯,后背竟被砸中。
他转身,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绣鞋上,面上神色不明,花吟气势汹汹的怒视他。
俩人皆被一股无名之火包围,都气的不轻,各自转过头,不再理会对方。
花吟想了一夜的心事,不曾安眠。
次日一早,慈宁宫里来了好些人,俱都是要为她出嫁做准备的,量体裁衣,挑选首饰什么的。花吟精神头不大好,也就由着她们折腾。
大抵有前车之鉴的缘故,嬷嬷瞧着她气色不好,没敢由着奴才们可着劲的折腾她,大略差不多了,就赶走了她们。请了她回屋歇着,花吟原本还当自己倒头就能睡的天昏地暗,可真真睡上了,外头一丝儿声都没有,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壳就跟万马奔腾似的,脑仁都疼。
花吟索性不再勉强自己,穿戴整齐,叫了两个宫人陪着她瞎逛逛。
谁知才走没多远,乱花从中,横插过来一人,花吟吓了一跳。
傅新却一脸兴味的盯着她上上下下的看。
花吟故作惊慌,往后退了两步,质问,“你是何人?”
慈宁宫的宫人早就习惯了傅新的不着调,上前请了安。
傅新笑,“你别怕,我和你兄弟花谦是老相识了,你……”
正说着,凤君默的声音陡然打断他,“傅新。”
傅新应声,凤君默脚步匆匆走了过来,只略略瞥了花吟一眼,又看向傅新,说:“你去给皇祖母请安,怎么跑这儿来了?”
傅新嘻嘻笑,“外头都在传咱们大周新封的这位公主貌若天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还有好奇之心呢。”
凤君默情绪复杂的与花吟见了礼。
花吟不着痕迹的左右扫了眼,突然说:“王爷掌管禁军,日夜守卫皇城安全,着实辛苦了。”
凤君默微诧,说:“职责所在,谈不上辛苦。”
花吟又道:“王爷夜里也当值?“
傅新插话道:“宫里要不是出了大事,哪轮得到他,不过他倒是经常在宫里值夜就是了,我就没见过像他这般亲力亲为的王爷。”
花吟淡淡一笑。
凤君默携傅新离开。
花吟仍旧站在原地,手中捻着一朵花儿,慢悠悠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