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普通的信套,所说特别,就是那封面上的字体,娟秀工整,一见便是姑娘家的字。且上面是写着:袁羽衣亲启。便道:“这是写给姑姑的信。你倒是机灵过头了。”说完又严肃地道:“往后切莫如此了!”
霁儿拿过信,仔细端详了一番。“既是送与姑姑的,直接由自家丫头送过去,或是自己亲自去了,反正又不远,犯不着找厨房的柳儿啊!”
齐妫蹙起眉头思索了一阵,重新从霁儿手里拿过信,道:“既是这样,交给主母便是。”说完就立即起身往外走。“这东西不能留在这里,好好坏坏都是个祸害。”
话刚说完,手里的信就被霁儿夺了去,这齐妫还没反应过来,那好信封已经被撕开了。齐妫气极,这些日子没白遭罪!这不是引火上身了?“作死呢!”
“不看白不看!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要不然那柳儿能鬼鬼祟祟的?”哪知霁儿撕开信封之后,拿出来的不是纸张,却是另外一个信封。这下霁儿蒙了看着那上面的字,竟是:刘义隆亲启。
齐妫也一下慌了神。将那信夺过来,对着霁儿道:“万不可说了出去。”说着一边拉着她进屋,一边道:“拢个火盆。将它烧了!”
霁儿点头,快速地将火盆生了起来。对着齐妫道:“这肯定是大小姐呗!你害怕什么?”
“若是被人发现了去!大姐的名声就不保了!比不得咱们当日是着男装出去的,且也是无人知晓。”当日不过是袁妍临时起意陷害的;齐妫将信扔向了火内。
霁儿眼疾手快,将那只黑了一角的信拿了出来,转身就跑了出去。
“回来!霁儿!”齐妫急得跳脚。
霁儿远远地站在梨树下,举着手里的信兴奋地道:“这可是难得的证据!留着日后兴许能救命呢!”说完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齐妫的视线里。
“那可不见得!兴许会要了命!”齐妫无奈地自言自语道。
却说那柳儿自从将玉儿给的信件被霁儿拿走以后,是又怕又悔,也不敢告诉了玉儿去,这大小姐的性子,谁人不知?高傲冷淡着呢!这会子事情办砸了,她还能轻易饶了自己?虽说是霁儿拿走了,但这事若捅出去了,自己与霁儿肯定都没有好果子吃,但霁儿尚有二小姐罩着,自己呢?不过是厨房里的粗使丫头;前儿卯着劲儿与夫人做了回事情,他们却是不见得放在眼里的。
晚膳,三位小姐与公子一同都来到了饭厅用餐,难得一见的袁湛也在内,见着几个孩子请安之后,依旧是那温润的笑容;让齐妫不免想起那已经过世四年的父亲,想起那总也停不下来的雨,心里一阵湿漉漉。
饭毕,袁湛没有让孩子们离开,反而端了茶,缓缓地道来:“临近年关,今日难得空闲,与你们的母亲谈起了你们;如今婳儿与齐妫都是豆蔻年纪,妍儿也不算太小,几年之后,都是要及笄了;有些话,想要说与你们听。”
这话不难听出意思来,三位姑娘的脸都红了红,身子也坐正了来。
“晋国的局势本不欲与你们讲,但想来也关系到你们各自将来的生活。”袁湛喝了一小口茶水,继续道:“如今晋国看似晋恭帝的天下;其实则不然,太尉刘公现已收复谯蜀,对我晋朝俯首称臣;而刘公的南征北战之功劳。”说着扫视了一眼在座的孩子,道:“有谁知晓么?”
在座的都一片沉静,半晌,齐妫缓缓道:“平孙恩之乱、卢循之乱;灭桓玄、南燕;收淮北;阔国土,重农商;如今加封豫州刺史,人称刘公。”
袁婳不禁拿眼望了齐妫一眼;眼中尽是不可思议。再转头看向袁湛,满是赞赏的表情。
这些对于一个大家闺秀或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养在深闺当中,锦衣玉食;哪里会知道这些,又会愿意了解这些。
袁湛本打算将该说的话都兀自说了的,如今看来,需要说的不会很多,点头笑道:“很好,虽说女子不必知道这些,但知晓却也是好的。据你刚才的回答,能想到为父要说些什么么?”
齐妫思索了一会子,这些事情,当年在毛德祖的军中有所了解,后来是在刘府,便更清楚了;再然后,便是在听刘义真与谢灵运的言谈当中知晓不少,而这些东西如今说出来之后,倒是让齐妫愣了愣;有恍然大悟之感,轻声地道:“父亲,若孩儿说了;自然是不能外传的。”
袁湛点头。
“刘公如今是:功高震主。”几个字简单,要说出来却是异常艰难,不是谁都可以随便讲这话讲出来,稍不留意便是要招来杀身之祸。
在座的袁婳与袁妍眼神一滞;竟是吓得不行。
“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袁湛笑了笑。“只不过这话不可言说,要记得,藏于心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