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每月一次的痛苦时期,在菊花宴之后,毫不意外的到来了,不过调理之下却也是有成效的,这一次的疼痛,并不如上一次那般,但她依旧酸软乏力得万事不想理会,今日午后施了两次针,再喝下一些扶桑熬的药之后便只躺在床上休息,一般这等时候,是没有人会拿什么事情来烦她的,她只管好好休息便是。
已经到了九月末的天气,在这京城之地,早已变得丝丝阴凉,程锦床榻上的薄被,早已经换成了稍厚一些的棉被。她房间的窗户本来是开着一条细细小小的缝隙的,但因为一阵秋风的到来,把缝隙吹开得大了一些,微凉的风自窗中吹进来,正拂向她露出棉被外边的脸庞,多了一些微凉的感觉。
不过那一阵凉风最终还是没有拂上她的脸,因为窗户被微风吹开的那一刻,便有一只宽大的袖袍遮住了她的脸蛋,堪堪挡住了吹进屋中的凉风。
而本来已经半开的窗户,却是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往回推着,那无形的力道刚刚好,将窗户推回的地方刚好有留了一丝缝隙。程锦睡觉的时候,并不喜欢将屋中的窗户全都锁得死死的,夏日的时候几乎是大开,到了秋日,便半开,待到天转凉一些,便留下一条缝儿,将吹进来的风引向房间的别处,而那窗户,在被那无形的力道推回原处的时候,也被一件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小小的物什卡住了,秋风虽凉,却也微弱,并不能再将她如何,也不能影响了还在睡梦中的人。
只是……程锦睡得并不好,加之因为被覆盖在面上的袖袍弄得有些痒痒,迷糊之间便转醒了过来,下意识地将脸上还没有拿来的袖袍拉走,可迷糊之中却也发现了自己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她似乎是下意识反应过来,但心中并无慌乱,往身后转身而去,却是看到了楚睿眼中那一抹微小的懊恼之色没有来得及消失。
程锦的表情有些愣愣,唇瓣微张,“楚睿?”
楚睿的指腹在她有些苍白的小脸上抚了抚,“阿锦,是不是吵醒你了?”
熟悉却是久违的轻柔之声,似乎在这一瞬间,彻底软化了程锦的心,让她觉得心中充盈着一股无法表达的感觉,似要冲破却也不是,似乎多日以来那种失落的感觉,完全消失了。
楚睿的眼中,还有无法消失的心疼之色,这几日的不见,折磨的究竟是谁呢,是他自己罢了,可他今日过来的时候,看到躺在床榻上的程锦睡得并不安稳的模样,心中便软得一塌糊涂了,这些日子的不见之后,如今再见,只觉得久违与悔恨。
这个女孩儿,终究是他最珍爱的女孩儿,是他放在心尖上想要疼宠的唯一的女孩,惯她纵她,让她安乐无忧,让她自在无拘的女孩儿,不论她做了什么事情,只要看见他,他就能原谅一切。
说到底,他不能原谅的,生气的人,又何曾是她,从来也不是她,更多的是自己罢了,在他面前,他没了聪慧,也没了算计,彻彻底底,让自己一败涂地,这一场两个人的博弈,他输得甘之如饴,可却也因此,让他最爱的女子,为他受了苦。
她真是聪明,聪明得让他爱得欲罢不能。
程锦双眼在看到他的时候,早已清醒过来,转回身,还在被子中的双手却是伸出了被子之外,环住了楚睿的腰身,“没有,我睡够了。”声音有些闷。
楚睿却是松开她的手,又将之重新放入被子之中,眉头皱了皱,她的手,实在有些冰凉。
程锦却是不依,又欲要伸手出来,楚睿似是无奈的轻叹了一声,终是与她一道钻入了被窝之中,程锦似是得逞一般,环上他精瘦的腰身,却是觉得这厮身子热乎乎的,连带她的手都感觉到了一阵暖意,当即便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你别运气了,我不冷的,你还在恢复中,别伤了自己。”
楚睿的声音从她头顶传过来,“没事,这一些微不足道。”
就算不是微不足道,只要是她需要的,他都可以给。
说着却是一手轻轻覆在程锦的腹部,开口的声音带了一丝轻柔的试探,“还疼么?”
程锦摇了摇头,“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早已不疼了。”
虽是如此说,却还是感受到了一股暖暖的热意,缓缓地从腹部传入了体内,轻柔而又缓慢,让人觉得舒服至极,便是腰间的胀痛之感,似乎也在渐渐消失。
程锦见他如此,腾出一只手,抓了抓他的脉搏,便也不阻止他了。
楚睿却是轻笑了一声,“别担心。”
两人之间,隔了近十日的不见面的无形争吵之后,似乎又回到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但其实心中都早已明白了,程锦放在他书房之中的那一盆菊花,已经说明了两个人之间的情义,有生与共,决不相负。
“楚睿,人生长而短,以后,我们都不要在这样了好不好?”程锦一遍扯玩着楚睿的头发,一边从他的怀中发出声音,看起来平平淡淡。
他们都不是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也没有少男少女天真烂漫中的浓浓烈烈,更不必经历那样不顾一切的山盟海誓,然而,无论是程锦,还是楚睿,在这条路上,都是陌生的探路者,他们都是第一次一起牵手一起往前走,第一次在爱情的路上跨出第一步,各自的心中,都在想着如何如何为对方好,为对方是做最好的打算,以为这便是能够给予的爱。
或许现在的他们都不是很懂,但……日后会慢慢懂得更多不是么?
楚睿低头看了她一眼,却只能看到一头乌黑的头发,将她半张脸都遮住了,只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头顶,可开口说出来的话,却是与他亲昵的动作极不相符,“看你日后还做不做一些不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