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修仙宗门都有护山大阵法,宗门的实力越强,那护山大阵就越强。这天衍宗可是修仙界第一宗门,那大阵法并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够破解的,我看着江氏兄弟们沉默的模样,就知道在天衍宗的魔修者很少,一般的魔修根本进不去那大阵。
“魔修者有杀戮,那修仙弟子也有杀戮,同样是天地之灵气而修身,为何魔修者被称为魔息,而修仙者则是仙灵之气呢?阴邪霸道的功法在修仙界比比皆是,为什么他们就算是修仙的正途呢?魔修者拥有撕裂虚空的能力,因而就必须生活在那阴暗的空间中么?”我站起身,低低地问道。
“这是我等思考了千百年的问题。”江潇愣了一会儿,沉声应道,“我等的修炼是靠吞噬,这完全是遵循了这片世界弱肉强食的法则,可是在修仙界的人眼中,却是违背所谓的正义与天道的。修仙人他们对付敌人,只教他们神魂俱灭,并不会吞噬那些人的修为,不过宝物还是会夺取的。”
这一切是修仙人不敢放到明面上的事情,他们只能够暗中进行,表面上则是一个以理服人的人以伪君子罢了。我点了点头,其实魔界所谓的福祉还有修仙界所谓的福祉都与我没有什么大干系。我也不算是一个好人,我只是想借着魔修者之手对付天衍宗罢了。“魔种当初落在了天衍宗,可就是说,魔界的大入口是在天衍宗的后山,只不过那儿被护山大阵法所镇压,不能够彻底开启界门。从天衍宗入手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要是真想对修仙界下手,你们最好先去占据白玉京,那儿没有任何修仙宗门,却是修仙法器丹药的流通之地。”
“陵光,你这么为我们魔界着想,若是被元慕华知道了怎么办?”妙真轻嗤一声,开口问道,“元慕华可是天衍宗的弟子,她能够容忍你这般谋划天衍宗?”
“你们不是称呼我为上主么?我早已经不是修仙界之人,有何顾虑?”我冷笑一声,“我白白承受了诸多骂名,若不做出些什么事情来,岂不是太委屈了?妙真,你们三魔祖都不服我这个所谓的上主,这也无妨,我也不需要你们帮我做些什么事情。”
“陵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救出元慕华利用我魔界中人?你对元慕华还真是死心塌地,她到底有什么好?”妙真双手环在胸前,那双眸子中满是戾气,“元慕华看似云淡风轻,可是内心底呢?你能够看透她么?她一步一步的谋划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当你学着元慕华的模样,走上了那条路,最终发现一切只是一个笑话,你该怎么办?”
“她哪里都好。”我淡淡地应了一句,不被妙真展现在我眼前的幻象所迷惑。若是这般容易就迷失在幻境中,我又怎么能够如元络期许的那般找回我自己?独孤无信说的是真的,只有寻到本我只能够前往南溟天池,只有那儿才能够解决我最终的疑惑,其他人所说不过是一些虚妄之言。我看着妙真的神情越来越冷,一步又一步走到了她的跟前,我笑道,“妙真,我知道你是幻魔,但是你也别妄想再将我网罗在幻境之中了,好么?”被我吞噬的魔种,自然得好好利用,在魔界呆了一段时间,我轻而易举便寻找到了那些被藏起来的魔修典籍。魔息,仙灵之气,都是来自于混沌,这些功法也是从古流传的,哪里能够凭借这区分什么仙魔呢?还是看修炼这功法的人罢了。
“你们也知道,五帝请神祭坛,姬典忽然间对四帝出手,那时候魔种已经种在了黑帝玄喾的身上,可惜都是重伤之躯,无法抵御住姬典的攻击,就算借着葬天棺逃了出来,那也不过是奄奄一息的人罢了。将葬天棺置在了天衍宗,是因为那儿是距离魔界最近的地方,仙灵之气又是极为浓郁。以黑帝的仙灵之体,加之魔种之力,可以容纳这两种不同的气息。”被我吞噬的魔种里并不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是当初的我懒得去顾及,我扫了他们一眼,又继续说道,“若是此时彻底的释放了魔界之门,那修仙者也可能顺着那界门进入,这对魔修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情。不过若是仅仅打开了一丝裂缝,使得魔气能够侵入到修仙界,这倒是容易。天衍宗的护山大阵法压制的力量极强,但也不是无法破解。天衍宗的护山大阵法并不是只有一个阵眼,而是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那儿分别用一种法器镇压着,彻底毁去阵法的动静太大了,你们只需要潜入,逆了阵法的四时方位,在法器上滴落魔界血海之苦水便可。”
“是。”江氏兄弟齐齐应道。
妙真忽然间笑了,她似乎想要拉住我的手,就像在大衍峰时候那般撒娇,可最后她只是抚了抚袖子,说道:“这下,我有些相信你是我魔界的上主了,陵光,我看不出来,你竟是有这等大心思之人,我以为你会一直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是我看轻你了,陵光上主,你真是我魔界的福祉。”
我只希望自己是元络的福祉,带给她的不再是痛苦和灾难。似乎是从很久很久以前,都是她替我承受一切的苦难,是她包容我的所有任性之举。元络她与我来自同一处,我们最终也会走向同一个地方,我们之间,不该有离分的。别离城啊别离城,这真不是一个好名字。江氏兄弟按照我的吩咐去办事,妙真她也不见踪影,我离开了魔界,回到了城中,一切都恍若隔世一般。
如今元络的魂魄都不在我身边了,只有那葬天棺中僵硬的躯壳。我闭了闭眼,告诉自己,再等几天,再等几天我就能够前往天衍宗了,我一定要沉住气,千万不可莽撞行事。元络不在的时候,度日如年。我坐在了酒铺中,要了几坛酿了百年的仙酒,只想在醉梦中沉浮,那儿是我距离元络最近的地方。当初在幽天山的时候,师父那糟老头爱酒,我也沾上了他的几分习性。
这酒太淡了,淡的几乎尝不出味道来。
“师父,阿姐她就在此处。之前因为白帝法象,空桑将空璧剑带到这别离城,可是她人走了,阿姐却被留下了。”
“你着急什么?我们这不是在找吗?为了一个逐出山门的徒弟走东走西的,恐怕只有我玉尘子咯。”
“师父,你要是喝醉了,我又得照顾你一夜,还怎么去找阿姐?”
“我说满奋,你平日里少言少语闷得像是石块,怎么一提到玉璧你就变得这么啰嗦?你阿姐那没心没肺的样子,我看着就来气,咱们四处找她,兴许她在哪儿快活,从来都没有惦记过我们师徒两!”
“她是我阿姐,不提她那我提谁?”
“不如说说天衍宗?最近传出来太多的消息了,紫华真人都亲自来这别离城中了。他的两个亲传弟子都死在了这别离城呢。清华那小子被人害了我是相信的,但是元慕华她真的是陨落了?想起来还是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
“师父,您觉得陵光是魔修者么?这一切是她下手的,您信么?”
“什么陵光!你要叫小师姑!她可是你师祖的关门弟子。她怎么会是魔修呢?话说回来,咱们凌剑山的弟子怎么就这么命途多舛呢?说起来真是不胜唏嘘,想当年……”
“师父您又醉了。”
……
除了玉尘子师徒还会有什么人?当初白帝法象现世的时候他们不见踪迹,这会儿倒是赶来别离城了。说起石玉璧,也不知她被那女鬼如何了,我该不该去水月寺中看看她去呢?兴许她们已经离开了水月寺了呢,除了等人,哪有人会一直停留在一个地方。我饮了一口酒,摇了摇头,轻轻地嗤笑一声。
玉尘子哪有这么容易喝酒,他抱着酒坛子的模样与我那老不休的师父有七成相像,我只听见他口中抱怨:“紫华真人他一点儿都不跟我们凌剑山面子,明知道陵光算是我凌剑山的弟子,他还能够下手,这些修仙界都为陵光的陨落而欢呼不已呢。我还是觉得陵光是被冤枉的,等我查出了真相,看紫华老儿怎么交代!”
看来紫华真人对我出手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修仙界,只不过为何他们只字不提元络的事情?元络分明被紫华真人带走了,难道他刻意将这事情给压下了?紫华真人到底是想做些什么呢?这师徒两个在酒铺子中嘟囔了好长时间,最后相互扶持着走出了酒铺,倒是没有想到,这修仙弟子中,还有人愿意帮我好些好话。
他们师徒一直在寻找石玉璧,而石玉璧则是沉迷于剑道中。元络在寻找五帝魂石,寻找凌天梯,而我在寻找我自己。来来往往,忙忙碌碌,我们最终都能够找到自己想要的么?他们师徒两人离开后,我也没有在这酒铺子中坐多久。原先想着赶回到玄洲,可最后还是改了主意。
孤山派只是一个小小的宗门,我之前也没有想过,我会第三次踏入这个地方。根据妙真所描述的,那决明与元络一起被紫华真人带走,那么决情呢?我记得很清楚,分明就是她将紫华真人引上了迷情崖,我甚至还怀疑,当初就是她对决明下得狠手。她的爱意不像是作假,但那仅仅是对着她的师兄决明,而不是忽然间变成了师姐的决明。
孤山派的弟子似是已经习惯了那飘扬的金狼旗帜,就连羡门府的弟子也基本撤去了,只留下一两个懒散的坐在了树下与决情谈笑。孤山派掌门?决情那么点修为还能够坐上这位置?我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是看着她与那羡门府弟子亲昵的模样,心中隐隐也明白了些许。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她当初对决明的真心,正如我此刻坚信她那双眼眸中深藏着对决明的恨意。
“这回可多亏了你,将紫华真人引上迷情崖,灭了那个大魔头。”
“她是魔修,除去她,是我修仙界的弟子的本分。”
“确实,不过你那么多对你师兄是不是太无情了?”
“别提她!她不是我师兄!”
这么短的时间中,从爱变成了恨,我与元络会不会也走到这种地步?我的心中有着莫名的惶恐。是决情将紫华真人引上了迷情崖的,是她造成了我与元络的分离,我本该杀了她,可是在想到决明那双隐忍痛楚的双眸时候,我便止了杀心。这女人在将来会不会后悔呢?她曾经爱得那么深,我忽然间很想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