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有些硬硬的,迷迷糊糊间传来一阵陈旧家具的气味,隐约像是在孤儿院长的宿舍,温暖的令人安心。院长?院长不是在大三那年去世了吗?眷恋被窝的左歌瞬间清醒。
这房间完全是酒店宿舍的五倍大,装饰却一样简洁,除去窗边的一对沙发,和一个老式木质衣柜,空荡荡的只剩下一张大床。暗黄的顶灯温馨浪漫,枯树枝床头灯格调别致。这到底是哪?
白色纱窗外夜色深稠,周遭静谧。左歌下床,发现白日里的球鞋已然换成了属于这间屋子相同味道的老式黄色麻布料拖鞋,也找不到大黑背包,手表却安然待在床头柜上,这才想起要看看身上。幸好,衣物仍在身上。
打开房门,是个小走廊,正对面有一间,最内一间房门是双开式,应该是主卧。走出卧室区下两个台阶靠南面是一间中式书房,透过小小六边镂空格子制式隔断,左歌看见杨熙凡正坐那,修长的手指中有半根燃着的香烟。即使隔着并不封闭的隔断,依然能闻见浓重的烟味,仿佛空气中弥漫了愁绪,星星点点勾起左歌完全想要遗忘事。
那个吻!天呐,完全想不到的第一次。左歌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可他真的那么做了,为了她就没有挣脱开。。。。。。
“左歌?你醒了?”
杨熙凡其实没有听见她悄无声息的脚步声,只是太敏感,似乎空气任何一丝不同都可能刺激到他的神经。他望向左歌的方向时,看见对任何事都淡然处之的左歌竟然也会拍到着脑门唉声叹气。大哥,总是有办法然所有人为他头疼。
“额,嗯。那个。。。。”
左歌被突然的声音惊到,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脑海中不断放映晕倒前最后的片段,脸上又红又烫,忽然又被惊的刷白。
“进来陪我坐会儿好吗?”
“嗯,哦,好。。好的。。”
书房内有两张完全相同的电脑桌背对背放着,左歌坐到另一边的椅子上。杨熙凡背对着她,桌面电脑开着,一张双人合照映入眼帘。其中表情搞怪不羁正是杨熙凡,另一个人与他眉眼相似,却十分端正,微微笑着,温文尔雅的气质。
“这是我二哥杨熙云。”杨熙凡鼻音浓浓的说着,“他刚刚去世了。”
“我。。。我听说了,你不要太难过。。”
左歌不会安慰人,院长去世时她也很难过。她能理解那种痛苦,但生活在继续,她只能把难过与思念掩藏在心中。
“小云是我爸外边的孩子。他妈妈生他时心脏病发作就去世了,后来才一岁多点他也查出心脏病。那时候家里生意刚刚起步,里里外外全靠我妈操持,所以我爸不敢带他回家。常常带着我去陪他玩,他很小就懂事了,从来不跟我争吃的,也不跟我争玩的,无论我怎么闹他都会迁就我,其实他才大我两个月。不过五六岁的孩子,就知道照顾我起床穿衣,带我去小卖部买零食。再大点的时候,就能像老师一样教我功课。那时候他就待在很小很小的一个镇里,住在一个很小很小的院子里,可他却总是很快乐,即使他明知道我爸是他亲爸,他也能坦然接受喊叔叔。周围邻居都喜欢,就算我弄坏了人家的墙,偷了人家地里的大西瓜,他们也会看在他的面子上,放过我一码,有时候还会反过来再送几样新鲜蔬菜。。。。”
杨熙凡重新燃起一支烟,接着说道:“小云很聪明,只有听听电话,就能猜出我的心思,是开心,是不开心,是想考试考坏了,是被教育了,是失恋了,是。。。。。。”
左歌静静地听他诉说,静静地等他平复心情。她心疼他,她不忍心打断一个人对一个人深沉的情谊。静静地看着杨熙凡呆呆望着天花板,紧抿着嘴唇,却始终没有再说什么。
忽然,杨熙凡流下眼泪,接着压抑不住沉痛,哭出声音,像个孩子一般痛哭。他的眼中充满眼泪,那些眼泪仿佛以前是在一个暗无天日的深渊当中,现在才爆发出来,充满了尖锐的隐痛,流泪已经无法减轻他的痛苦。
左歌冲过去抱住了他。她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她顾不得什么顾虑了。他如此的伤心,她知道天下间已经没有一个词可以阐述这种痛苦了。如果一个拥抱是温暖,她愿意给她。
杨熙凡深深地将头埋在左歌怀里,艰难嘶哑地扯出一句,“他那么了解我,可是我却到他快去世了才知道。。。。”
强烈的情感感染如泰山压顶一样向左歌压来,她的泪腺崩了,她的血液静止了,所有的能够的力量统统化作眼泪流下。她将她所有的不幸,向她平时伪装的冷淡一样自然地流露出来。
“起床啦!大懒猪,该起床啦!再不起床,上班迟到啦!”
上班迟到?左歌瞬间醒了。掀开被窝就看见杨熙凡一脸坏笑,“诶呦呦,难怪叶瑜说你是财迷啦,不说上班赚钱还叫不醒你。”
左歌眨了眨眼睛,才敢肯定眼前是自己认识的杨熙凡,放达不羁的模样。那昨晚?再看一眼,还是明显是眼窝深陷,布满了红血丝,似乎昨天是真的。可是。。。。
杨熙凡突然坏小子上身附到左歌面前,“你这么看我,我会害羞哦!”
“你先出去一下。”左歌连忙拉起被子闷头盖住,她才觉的害羞呢!
“衣服在床头,卫生间已经给你放好洗漱用品了。赶紧出来吃早饭,不然迟到我可不负责?”
直到关门时想起,左歌才敢冒头起床。昨晚都在恍恍惚惚的虚幻当中,左歌急需去上班过回正常生活。可是,身上的大t恤是谁的?内衣呢?往下再看,裤子还在身上。
完全在惊吓中完成起床、洗漱。左歌只想偷偷找到她的大黑背包溜走。
“你找什么呢?”
左歌正蹑手蹑脚在客厅转悠,杨熙凡突然出现再次吓走她好不容易找回的魂,“我。。。包。”
“包在餐桌边的椅子上。现在还早,吃个早饭,我送你去上班。”
“不用。”
“那你是用我哥送咯?他可是在来的路上了。”
“你送。”
杨熙凡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原本是他伤心小云的去世,结果安慰的人比自己还伤心,居然哭晕了。衣服上也不知是她自己的眼泪鼻涕还是他的眼泪鼻涕,湿了一大片。他只能大半夜的还得闭着眼睛给她脱衣服穿衣服,接着在给她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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