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良玉听了,轻轻叹了口气,将合好的账册搁下,看向福瑜:“福瑜你一向是个聪明孩子,该知道?这事?儿,不应当同我?说才是。”
福瑜眸光微动,面上只做迷惑状:“您是太子妃,东宫的女主人,儿臣要外?出,自然要同您说。”
“你这孩子,”裴良玉笑了笑,却半点?没松口,“你父亲说了,如今正值凉秋,却并不冻人,是潜心进学?的好时节,特意叫我?约束你们几个,不许去外?头移了心性。你呀,还是好生跟着师傅多学?一学?,等你父亲腾出手来,怕是要好生考一考你的。”
“念书也讲求要去外?头多看多听多见识,一味在房中苦读,恐怕长进有限,岂能达到父亲的预期?”福瑜拱手道?,“儿臣正是为了完成?父亲的期盼,才想着出宫去呢。”
裴良玉转了转手上的指环,道?:“你有上进心是好事?,可今时不同往日,并不是能任性的时候,到底还是要以你父亲的意愿为先。至于民生百态,不必急于这一时。”
见裴良玉始终不肯有半步退让,福瑜却也不能同她撕破脸,故意做出羞涩模样道?:“不瞒太子妃,儿臣久未出门,有些馋一样市井吃食,可能让儿臣身?边的人去买些来?”
“不过一样吃食,吩咐宫人去做就是,哪里就到了独用那一家的程度了?”
“不是一个人做的,到底不是一样的味道?,宫里的东西做得过于精致,总像是少了什么,”福瑜见裴良玉仍有拒绝的意思,略偏了偏头,给福盈使了个眼?色,“福盈你不是也好久不曾用过了,可要不要?”
一旁端坐的福盈微微蹙眉,看了裴良玉一眼?,犹豫片刻道?:“我?这两日倒不怎么想。”
福瑜不料亲妹妹不肯帮他,只得告辞出去。
等他离了长平殿,裴良玉见福盈有些神思不属,便遣了她先回去休息。
福盈出去不久,秋娴便走了进来:“福瑜殿下出门后,便往锦绣苑去了。”
裴良玉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道?:“许是想问一问福盈的近况,也不必盯得太紧,免得叫人以为是本宫防备着谁了。”
秋娴听命,下去安排。
青罗亲自捧了新茶来,看了一眼?锦绣苑的方向:“殿下真不过问那边的事?了?”
“福盈也大了,早先便说叫她自己管着锦绣苑,她也一向管的不错,何必对?细枝末节斤斤计较,咱们只需要看着,不叫人从东宫出去就是了。”
裴良玉想了想,又道?:“你过会儿叫人去问一问他们想用的是哪家的吃食,叫人去盯着做好了,再带回来,也没得让人以为,堂堂东宫皇孙,连口想吃的都吃不上。”
青罗领命下去吩咐,福盈却也到了锦绣苑。
留守的宫人见她回来,赶忙上前禀报:“福瑜殿下来了。”
福盈脚步略迟疑片刻,到底还是走了进去,正瞧见福瑜正低头吃茶。
“可真是稀客,”福盈同他隔着小几坐下,“可有些时日不曾见你来了。”
“我?日日为了舅舅的事?情?焦心,自然来得少些,何况咱们都在宫里读书,不也时常能见?”福瑜搁下茶盏,问她,“你方才在长平殿中为何不帮我?说话?”
“帮你说什么?”福盈一双大眼?睛清澈透亮,水灵灵的看着福瑜,仿佛能看到他心里去,“外?头的吃食有什么好吃的,算不上干净,滋味也未必好上多少。我?是不想吃的。”
听得这话,福瑜一时哑然。他看福盈这个姐姐,一向还是她从前的骄纵直爽印象,即便知道?她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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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用外?头的吃食,我?难道?真就有那么喜欢了?不过是想借此机会出宫,去瞧瞧舅舅的情?况罢了,”福瑜面上露出几分忧虑,“也不知道?舅舅舅母他们在府上如何了,你难道?就不想他们,不想景程?”
福盈借着茶盏挡住自己面上神色,而后才满不在乎道?:“他们在自己府上住着,虽有人把?守,也只是不许主子出入,又不是不让下人采买,能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也不是月月都往舅舅舅母府上去,就当和从前一样,多些时日不曾见不就成?了。”
“这怎么能一样,”福瑜一时有些后悔没将朝堂上的事?情?多同她说上几句,“如今小半个月过去,朝中上下还在为那事?争个不休,那些个证据也对?舅舅很是不利,他们虽在自家府上住着,也难免担惊受怕……”
福盈忍不住打?断他的话:“那你信是舅舅做的吗?”
“自然不信。”
“那不就成?了,”福盈眼?中满是笑意,“只要舅舅是被人冤枉的,皇祖父岂能不还他清白?还是说你不信皇祖父?”
“我?怎会不信皇祖父,我?只是不信某些人罢了,”福瑜让屋里的人都退下,才压低了声?音道?,“若有人故意制造证据,冤枉舅舅……即便有皇祖父圣明,可在证据面前,只怕舅舅也无法?洗刷身?上冤屈。”
“再者……”福瑜面色变得有些晦暗,“汾阳王可是太子妃从前的夫家,你说若是将你我?的母家打?压下去,最后得利的会是谁呢?世家的势力可是越发大了。”
“那我?也相信皇祖父,”福盈道?,“何况父亲也说进来少往宫外?去,你疑心太子妃,可父亲总不会害我?们。”
“父亲……”福瑜抿了抿嘴唇,“你说,父亲真的还是从前那个一心宠爱我?们的父亲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福盈眼?睑微微颤动,有些不高兴。
“自打?有了太子妃后,父亲待你我?的态度一变再变,前几年有了惠安过后,我?竟仿佛觉得,只有他们才是一家子,你我?都是外?人。如今一心为我?们打?算的,除了舅舅,还能有几人。”
福盈沉默片刻,却没像福瑜所想的一样安慰他,与他同仇敌忾,而是道?:“你若这样想,我?却也有话要说上一说。”
“父亲与太子妃感情?一向要好,两人也都没什么疾患,怎么却在成?婚五六年后,才得了惠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