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个亿,我的天啊!”曾华忍不住惊叫道,“六百万以上的工程不是都要到审计局报备,办理有关手续吗?”
张天佑冷笑道:“哼,谁敢审刘牛的项目?除非不想干了。等工程完工后,各单位乖乖把程序补充完备。”
曾华怀抱一丝侥幸问:“这3。2个亿有没有可能是上面的专项资金,不用财政负担?”
“狗屁,天上哪有掉馅饼的美事?所谓的‘3P’就是一种融资手段罢了,就是社会资金先期投资,政府分期付款,并承担资金延期支付相应的利息。”
曾华不解:“动用天文数字搞面子工程,干部群众难道没意见,不告状?”
“呵呵,干部有意见?天大的笑话。宁山的干部一天到晚牛皮哄哄,内斗内耗,互瞧不顺眼。但生得最下贱,没骨气,最在意自己的官位,最怕外面来的官。是典型的内战内行,外战外行。”
“刘牛强势霸道,训县长如训儿子,其他的官连孙子都不是,谁敢去找死?谁敢去告状?但他也最会笼络人心,把公利当私器。县委常委和副县长之流都当油水丰厚工程项目的指挥长。他们要官位给官位,要利益给利益。强权下的温水煮青蛙,舒舒服服着呢!”
“普通市民呢,见马路更通畅了,街面更漂亮了,门面装修不用自己出钱,高兴都来不及呢,哪还管政府有没有钱?这钱怎么出?”
“田县长挪用二千三百多万项目资金,比起刘书记的3。2个亿,小菜一碟,甚至屁都不是,哪值得他去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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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某红烂网上发帖,说宁山县城主干道改造是‘刘书记站好最后一班岗,捞足最厚、最后的一笔钱’。县城建投公司是如此回复的:‘县城主干道路面过于光滑,坐摩托的群众不知摔了多少人,反应强烈,纷纷要求政府重新铺路,方便大家上班出行。县委政府想群众之所想,急群众之所急,挤出资金,乐意为人民纾难解困。’”
“设计三、四十年的炒砂路,六年未到就滑了?曾书记,搞不搞笑,讽不讽刺?!简直是全球最滑稽的畜言畜语!说此话之人该全家死绝!”
曾华颇感不可思议:“前不久,邻市某县委书记被免职,主要原因是花了4800多万元修建爱莲广场,花一千多万元购买8根图腾石柱。县委县政府大楼坪前花费几百万元种上了6株、两个成年男人才能环抱住的银杏古树,被批大规模举债搞‘形象工程’、‘政绩工程’。”
张天佑说:“你说的报道我也看了,该县举债建广场多少还扯得上是城建刚需,宁山的县城主干道的再建工程纯粹就是浪费,损公肥私。而且某县所耗资金4800万比起宁山的3。2个亿,只比零头多一点。真是小巫见大巫。”
曾华不解:“前车之覆,殷鉴不远。刘书记为什么还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瞎搞呢?”
“这很容易理解,”张天佑说,“打个比方,老子喜欢小儿子,他再怎么折腾,老子都愿意买单。老子讨厌大儿子,怎么看都不顺眼,一有差错,两耳光扇上去,打的鼻青脸肿。”
“这么一大块的肥肉,刘牛一个人吃得下吗?听着建筑工人一口的外地话,你就会明白其中的微妙或猫腻了。这条利益链不知有多长?!”
“为了捞足钱,获取最大利益,他们已经扯下了最后仅存一点的遮羞布,良知泯灭,畜牲不如了。”
曾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张天佑提醒说:“宁山官场的黑水深不见底,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我们有空再细聊。”
“曾书记,您是我平生仅见真正以民为本的好人。少管闲事,小心热浪灼人。我们都希望您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曾华满脸感激:“张局,不知怎么感谢您才好。请您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曾书记,有人找我了,有空再聊,再见。”张天佑道别。
曾华摁上扩音键,突然感到自己像刚爬完泰山,手脚抽筋,精疲力竭,心力交瘁,无力的、重重的躺在沙发办公椅上,闭着双眼一句话也不说。
刘善知道曾华心中痛苦不堪,默默站起来,给曾华的茶杯斟满水,轻轻说了句:“曾书记,还有半个小时就到食堂的午饭点了。您好好休息下,到点时我叫您。”
曾华有气无力地稍稍点了下头。刘善蹑手蹑脚出去了,并轻轻地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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