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人倒霉了,连喝口凉水都塞牙。童念念一边懊恼地叹息,一边不抱希望地继续翻箱倒柜。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在干什么呢?”耳畔,忽然传来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熟悉,清冽,冷冷沉沉,却又磁性好听。
顾洛轩,他又来了……
童念念的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神色漠然地看向站在门边的高大男人:“我在找东西,如果打扰到顾总休息了,很抱歉。”
顾洛轩看着从前在自己面前天真烂漫就像一只活泼可爱的百灵鸟一样的女孩,此时却如同受伤的刺猬一样对自己竖起了全身的铠甲,心中微微一痛,顿然涌起许多说不出的难言滋味,却只是淡淡地问:“找什么?”
他虽然回了房间,也躺在了床上,可压根就没有一丝睡意,一直在关注着童念念的动静。他感觉到,童念念洗那几件衣服,似乎用了好长时间。后来终于听到她上来了,去了封闭阳台晾衣服。他放下心来,以为接下来,她就会回房间老老实实地睡觉了。谁知道,没过多大会儿,又听到她下了楼,而且这一次,久久没有上来。
顾洛轩忽然不安起来,那个倔强的小丫头是有别墅大门的钥匙的。刚才他给她讲那几句话时,她看着挺生气的,该不会一怒之下,深更半夜跑出去了吧?
这样一想,他一刻也在床上躺不下去了,赶紧披衣下楼。意外发现储物间的灯是亮的,过来一看,果然是小丫头在里面,正在寻东找西的,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找一个小东西。”童念念冷漠地抿抿嘴唇,又尖刻地说了句:“如果打扰到顾总休息了,很抱歉。”
再怎么样,他还不是跟江悦雪是一伙的?他们都是万恶的吸血鬼资本家,而自己,就是被资本家剥削的苦命劳动力。不仅被剥削了劳动力,还被剥削了心灵,甚至在昨天晚上,还被剥削了身体,她才不想跟他说实话!
“你说出来,我也许知道地方。”顾洛轩咬咬牙齿,忍耐地说:“这样你不就很快能找到了?何必要做这么多的无用功呢?”
“我自己能找!”童念念倔强地扭过头去,不愿让他看见自己脸上的脆弱。
顾洛轩一步跨了进来,扯过她手中的裙子,蹙着眉头道:“这是什么?衣服洗坏了?”
娘的!被他一眼看穿了,童念念有种恼羞成怒的窘迫,将那条裙子紧紧抓在手中,面红耳赤地道:“放心,我会修好的,这不正在找熨斗吗?”
“找熨斗?”顾洛轩微微一哂,忍不住想笑:“你以为这裙子洗成了这样,你拿熨斗就能烫好?”
“那当然,我马上就能将裙子烫得平平整整交给江小姐。”童念念虽然心里没底,却还是理直气壮地说着。
输人不能输阵,要想战胜敌人,首先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这道理,她懂。
顾洛轩仔细地看了她一会,忽然伸手夺过她抓得牢牢的裙子,准确无误扔进门边的垃圾箱,命令般地道:“睡觉去!”
“喂!你干嘛?那可是江小姐的裙子!很贵的!”童念念吃了一惊,急忙扑过去就要捡起那条裙子。
可是却被顾洛轩紧紧抓住了手腕,语气越发强硬:“赶紧去睡!”
童念念气极了,恶狠狠地甩开他的手:“我凭什么听你的?你算哪棵葱哪棵蒜?我睡不睡关你什么事?”
要在平时,童念念敢这么蛮横无理地对他说话,顾洛轩早就发火了。
可是此时,他忍住了,因为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在柔和明亮的灯光下,他突然发现,童念念的眼睛是红肿的,显然刚刚哭过了……
心倏然就重重疼了一下,如同被一只无情的巨掌用力地撕扯出一个流血的伤口,声音不知不觉变得柔和,包含着连他自己都觉察不到的浓浓歉疚:“丫头,你哭了……”
童念念愣了一下,旋即不屑地扬起下巴:“瞎说!我从上中学开始,就不知道哭这个字怎么写了!”
顾洛轩注视着女孩又骄傲又倔强的神情,在心底叹了口气,没有继续与她争辩,只是低沉地说:“去睡吧,明天你还要上班。”
“我能起得来,不劳顾总费心!”童念念看也不看他,冷冷地说道。
“你怎么这么不听劝呢?”顾总拧了拧眉头,感觉自己的耐心在她尖锐的刺激下正在一点点消失殆尽:“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天天熬到这样晚,你的身体吃得消吗?别以为自己是刀枪不入的铁人,小心老得快!提前变成老太婆!”
“那也不用你管!老不老得快是我自己的事!”童念念依然声色漠然,那秀丽冷傲的小脸,犹如是从冰箱里冻了几天才拿出来似的。
“你现在住在我家里,我当然要管着你!”顾洛轩忍着气,尽量平和着声调说:“我可不想被人家说,你在这里做事,我虐待你,深更半夜还在让你熨衣服。”
“呵呵,对,你是个最最宅心仁厚的好主子。”童念念冷然而笑,唇边勾起了绚丽而又耀眼的弧度,如同一朵盛放的玫瑰:“我应该感谢天感谢地,感谢你给了我一份这么优厚的待遇!让我吃的好,穿得好,住得好!还能被你这么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时不时轻薄玩弄,我是不是真的该烧高香拜谢了?”
听着她这些讽刺却又令人心酸的话语,顾洛轩半天无语,漆黑的眸子越发深邃难测,闪着明灭不定的光亮,良久,才说:“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什么都不知道!”童念念不想再和他多纠缠,做了一个深呼吸,冷若冰霜地说:“主子,你上去休息吧。我把江小姐的衣服洗坏了,自然要想办法弄好的。”
顾洛轩被她一声主子叫得差点吐血,本来很生气的,可是又有点好笑。这丫头,还真是狗血剧看得多了,连对他的称呼都能弄这么雷人。
“你叫我什么?”他挑挑眉,眼底有了一丝从前的促狭:“拜托,这里不是清朝,可不可以给我个正常点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