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砚书既然领了修官道的差事,去实地探查、规划路线必不可少,这不是个轻松活,五峰山以南松林茂密,山径崎岖,他们一行跋涉一整日,回城时天色已经大黑。
周孝廉在城东安排了两处僻静宅院,供杨砚书和陈芳生暂住。
杨砚书去自己所住的桐花院时,正好遇上陈芳生带着随从在长玉楼附近徘徊,陈芳生也不避嫌,扬手拦停了杨砚书的马车。
“杨大人,一起喝杯小酒?”
杨砚书闻声撩开车帘,朝陈芳生看了一眼:“陈大人倒是好雅兴。”
陈芳生勾唇一笑:“许久不来新章县,听周县令讲了讲县里的政务和人事,又查了查县衙的收支,竟是头昏脑胀,长玉楼热闹奢靡,远近闻名,就想来放松放松,杨大人奔忙一日,就不想尝尝当地的美酒美食?”
杨砚书望了一眼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楼宇,见陈芳生意味深长的笑着,直觉他有事要同自己说,踩着马凳下了车。
两人今日都穿的常服,屏退身后的士兵,进门之后人声嘈杂,并没有什么人认得他们。迎客的小厮收了银两后,将两人带到了二楼的隔间,好酒好菜地伺候了起来。
陈芳生给杨砚书倒了一杯酒,推到他身前,开门见山道:“听闻杨大人今日又去了醉逢楼,如何?可有证实我说的话?”
杨砚书双手搭在膝盖上,人端坐着:“证不证实的,对眼下局势又无甚影响,哪里犯得着陈大人特意来跟我说这事?”
陈芳生道:“怎会没有影响?影响可大了。”
杨砚书敛眉,迟疑地看向对面的人:“陈大人又想做什么?”
陈芳生:“实不相瞒,今夜我的人回禀,景王已经昏迷多日了,正是虚弱的时候,那程家女身手过人,日夜守在他身边,实在干扰我们行事,得想个法子把她弄走。”
杨砚书:“你还没有放弃杀他?”
陈芳生端起酒闻了闻,眼睛微微眯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你可别忘了,阳汊湖水怪之事是怎么捅到安京去的?是有人写了密信,但这个人我们还没有揪出来。”
杨砚书:“这不明摆着就是江望或张意礼所为?除了他们二人,在你之下又有谁知晓阳汊湖的秘密?”
陈芳生紧紧掐着酒杯,眼神森寒:“若是他们两人做的便罢,若不是,那必将是巨大的隐患,事到如今,绝不可坐以待毙。”
杨砚书:“陈大人想做什么,去做便是,为何非要说与我听?”
陈芳生:“这件事,还需杨大人配合。”
杨砚书闻言一怔,整个人都开始警惕起来。
陈芳生:“想必杨大人也不想看到程家女与别人成双入对,既如此,不如趁此机会,扳回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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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顾彦椿吃完早膳后就进了柴房,继续同那嘴硬的死士死磕。
死士被折磨了几日,早已没了人样,奈何血淋淋的皮肉下是一副硬骨头,问他什么都不肯说。
顾彦椿掐着他的腮帮子,满不耐烦道:“我不问你受谁指使了,你只需告诉我,那个背着弓弩的是什么人?”
死士瞪着眼,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