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称“是”,又目不斜视地退了出去。
“炸了正好,说明江望动了,那位殿下凡事都爱亲力亲为,定然会亲自前往山中,搞不好已经中了埋伏。”坐在陈芳生对面的抚州别驾张意礼抿了一口酒,缓缓开口。
陈芳生看了对面高鼻大眼的男人一眼,提醒道:“可别太乐观,那位殿下不是个好对付的,我听说上回在陵州,他便耍手段拉拢了柳叙言为他卖命,后来押送段庆回京,他还安排了一出假死的戏,他这个人心思太活络了,也不知江望会不会被策反,更何况他身边还有好些禁卫军,那些可都是训练有素的皇家军卫,还是得重视。”
张意礼笑了笑:“禁卫军的确身手出众,一个江望自不是对手,但若是加上火药,还有埋伏的刺客呢?”
“哦?”陈芳生嘴唇一勾:“张大人安排的刺客到底靠不靠谱?那位殿下的身手也是不容小觑的,可别办砸了。”
张意礼道:“陈大人放心,除了那些死士,还有江湖高手,绝对靠谱。”
陈芳生“嗯”一声,给自己又斟了一杯酒,想起什么,问:“你不是说,江望的夫人秦氏今夜会带着那重要工匠过来,怎么都这个时辰了,也没见那秦氏的影子?”
张意礼也有些纳闷,他随即起身,招手唤来一个手下,问道:“码头那边还是没有秦氏的消息?”
“没有。”
陈芳生看着两人:“那工匠的手艺虽然万里挑一,但也不是无人可敌,若实在带不回来,等风头过去,再去其他州寻一个。只是那秦氏始终不露面,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张意礼道:“大人就是太多虑了,江家老小还在我们手中,秦氏岂有不来的道理。只是,她若真要我们放了江家老小,我们给还是不给?”
“这个嘛——”陈芳生端起酒盏,朝上席着青灰长袍、容颜疏朗的年轻男子示意道:“不知小杨大人觉得江家老小如何处置更好?”
杨砚书坐在明亮的灯盏下,听到两人的对话,人还有些恍惚。
自那夜在雪庐同杨潇起了争执后,杨砚书就彻底陷入了对自我的怀疑中,他突然找不到为官的方向了,也不知自己读的那些圣贤书究竟有何意义,他觉得自己坚守了二十多年的礼义成了一场笑话。
他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他阴沉着一张脸,不解地瞥着陈芳生和张意礼,并未答话。
陈芳生笑了笑:“听闻小杨大人为了赶来抚州,昼夜未歇,马都累死了几匹,想来人也是疲惫得不行,不如喝完杯中酒,去里间歇歇,待到了新章县,下官再差人来叫你。”
杨砚书却忽的站起身,甩着衣袖走到了船舷上,潮湿的江风迎面吹来,他盯着远处模糊的一道山影,皱紧了眉。
许久,他问陈芳生:“景王真在山上?”
陈芳生跟过去,立在他身旁道:“是的,虽说这处看不清山上的形势,但下官特意叮嘱过,他不上山,火药不会引燃,适才的轰鸣已经说明了一切。”
杨砚书:“他死了,这案子就没人查了吗?”
陈芳生愣了一下,颔首道:“兴许朝廷还会派人来吧,就比如那顾彦椿,但能不能查清就另当别论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景王那般见微知着,也不是所有的官都像他那样较真。”
杨砚书听了这话,目色沉了几个度:“他若当真那么好杀,恐怕早就死了几百回了,我又何须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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