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池鱼道:“他又不是没有地方住。”
“可他住的地方,远没有我这王府安全。”沈故渊抬眸,平静地看着她道:“他泄露了秘密,你以为还能随便住个宅院?”
心里一跳。池鱼想了想,好像也是。孝亲王一旦开始查云烟和那账本的事情,叶凛城必定会暴露,到时候杀手如云,他们未必躲得开。
“你可别听他瞎掰了。”叶凛城摆手:“他分明就是看你我夫妻同心,所以把我留这儿,你自然也要留这儿了。”
池鱼一愣,扭头看了沈故渊一眼,后者满脸正气,优雅地看着手里的姻缘簿,那姿态清高得,任何的揣测对他而言都是亵渎!
于是池鱼扭头就朝叶凛城低斥:“你别瞎说!”
叶凛城瞪眼,指了指沈故渊,又指了指自己,最后咽了口气,咬牙道:“那就当是我瞎说吧。”
“你们二人是夫妻,本也是该同吃同住。”沈故渊淡淡地道:“房间我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出门左手边那一间。”
出门左手边……池鱼眯眼,那不就是她以前的房间吗?
“要是有任何不习惯,都可以同我说。”沈故渊道:“反正我现在也闲得慌。”
“堂堂王爷,被人家当妖怪关起来,那是挺闲的。”叶凛城丝毫不避讳地戳人家痛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池鱼踩了他一脚。
“干什么?”叶凛城无辜地道:“这不是实话吗?”
“的确是实话。”沈故渊垂眸,面容陡然忧伤起来,冷漠凄清又惆怅:“我这王爷,当得连平民都不如。”
这是在装可怜,池鱼看出来了,沈故渊这王爷当得可比平民牛掰多了,哪怕是沈弃淮来哭委屈,都轮不到他。
然而……看一眼这人,长长的睫毛上带着些湿润,薄唇轻抿,微微泛白,哪怕是穿着大红的颜色,整个人看起来也憔悴得很。凌乱的白发从脸侧垂落下来,挡住半张脸,更显沮丧。
池鱼有点不忍心了,叹了口气道:“风水轮流转嘛,也不用太难过。”
“你不用安慰我。”沈故渊自嘲地道:“这都是我自找的。做那么多的事情,最后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那说明你做的都不是什么好事。”叶凛城撇嘴。
池鱼不乐意了,又踩他一脚:“三王爷没做过坏事!他惩治贪官肃清朝野,还帮我报了仇。”
“那为什么众叛亲离?”叶凛城挑眉。
“也没有众叛亲离。”池鱼撇嘴:“离开的只有我而已,至于孝亲王那些人,也只是听信了谣言……”
“这不还是他自己的问题嘛?”叶凛城啧啧两声:“他自己要是做得足够好,你怎么会离开他?旁人又怎会不信他?”
“他……”池鱼瞪了叶凛城一眼:“你话那么多干什么!”
沈故渊苦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抬起来撑住额角。脸隐在白发里,看不清表情:“他说的对,是我不好。”
池鱼沉默。
要说沈故渊这个人好吗?的确不好,凶巴巴的,又对她做过不能原谅的事情。可你要说他不好……这风里火里来救她的是他,忙里忙外替种田的农户讨公道的也是他。她自己怨他也算有理由,旁人来骂,她就觉得不应该。
于是,她拽着叶凛城就往外拖。
“哎哎哎?”叶凛城瞪眼:“去哪儿啊?”
“收拾房间!”池鱼咬牙回答,一把将他拖出主屋,推进了侧堂。
“你这么生气做什么?”叶凛城进了屋子,哭笑不得地道:“人家王爷都觉得他自己有错呢。”
池鱼满脸严肃地靠着门道:“他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哦?”挑了挑眉,叶凛城有些不悦,却还是抱着胳膊笑着问她:“在你眼里,他是个好人?”
“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池鱼自己也觉得这种感觉很复杂:“我觉得我该恨他,但我又没资格恨他。想爱他,他也不给我机会爱他。”
“这样啊。”叶凛城脸上的笑容慢慢敛了:“你对他既然有感情,那评价起他来自然不会太公正。”
“我不评价,但他做过什么事,我可以说出来你自己评价吧?”池鱼着急地道:“杨延玉是他抓的,钟无神也是他扳倒的,甚至有狼子野心的沈弃淮,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