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直如君子白弦,一听到慕生被巫王追杀的消息,违抗师命也要下山去救她。
他对麒灵老祖掷地有声的说,“慕生无错,从始至终!”
麒灵老祖气得半死,他何尝不相信自己的大徒弟,只是他百年时间才培养出四个徒弟,一个已经离开,一个死了,还有一个回来后就一言不发的闭门修炼,如今就剩一个白弦,他自是舍不得白弦以命犯险。
“这是慕生的命,你的修炼很有进益,再有一二百年定可飞升,何必去淌这趟浑水呢!”
白弦嘴唇紧抿,闭上眼,朝麒灵老祖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师父,我不能,我做不到。”
“你糊涂啊!”麒灵老祖指着他,气得吹胡子瞪眼,他气喘半晌,才叹息着呢喃道,“慕生本该死了,是我非要给她逆天改命,才害得她吃尽苦头啊。慕生……她是妖啊,她修了天道也永远不会飞升的。”
“师父。”白弦垂下头,语气平静又坚定,“那又何妨呢?”
麒灵老祖清明的眼眸有一瞬间恍惚了,他深深看着白弦,“你……唉……她与你并非同道之人,你此去一定会因她失了仙缘,半生修行如同作废。”
“没关系。”白弦抿嘴露出一个牵强的微笑,“师父,我不会后悔的。”
白弦有生以来第二次离开麒灵山,麒灵老祖说他离开后不会再回来,要求他将自己修行的心得和法旨留下,并要他在后山亲手为自己立一个衣冠冢。
麒灵山的祖祖辈辈,无论生死飞升,只要离开麒灵山都会留下自己修炼或创造的秘籍宝典,放入衣冠冢内,等待下一个子孙辈将其挖出,继承衣钵。
慕生的那本风雪长春剑法被埋在了无名碑下,那一块土地仿佛有了灵性,就连野草都比其他地方的长得更旺盛茂密。
他在后山的墓地站了很久,这一日的夕阳比慕生离开时更加绚烂璀璨。不,他记得慕生离开的那一天下了大雨,磅礴的雨水把山道冲刷得泥泞不堪。
那天慕生没有哭,或许她哭了,但没人看见。
他跌跌撞撞的跟在她身后,手足无措的叫住她,“慕生!”
她身上青色的衣衫被雨水打湿,就像融入了山林夜色之中,那明亮的双眼迷茫而又绝望。
白弦担忧的问她,“你要去哪?”
她像个被抛弃的孩子,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个世界那么大,没有我的归处。”
她眼中的绝望和痛苦比山还高,比水还深,白弦不明白,李望归对她的诬陷栽赃足以带来这么剧烈深沉的痛苦吗?
他走上前,为她撑伞挡住汹涌的雨水,听见了雨声中传来她细碎抽咽的哭声。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你告诉我,为什么天道如此不公,为什么该死的人不死?为什么苦苦求生的人却被残害诛杀?为什么……这么对我?”
他没有办法回答她,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
“哈哈哈……”她忽然痴痴的笑起来,形如癫狂的仰天长啸,指着天大喊,“去他娘的天道,我不服,我不服!”
慕生转身离去,带着悲愤决绝离开了麒灵山。
白弦一直以来都有个心结,他后悔当初没有坚定的站在她这一边,他后悔任由她带着对麒灵山的失望离开。
孤独的,可怜的,失望的慕生在何处呢?
白弦在人间四处奔波寻找,找了一个又一个日出日落,找到诸国打仗了,又平息了,找到连巫王都死了,可他还没找到慕生。
难道她死了吗?
整整十年过去,白弦才终于确认,慕生躲起来了。
他寻了许久才知道,她最后一次以圆梦堂主人的身份出现在魏国的沈太尉府。后来她因替沈家公子治癔症去了禹国,从此之后便再无踪迹了。
白弦把禹国翻遍了,甚至都找到天家皇宫去了,也没寻到慕生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