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拆穿后君缘的生活相应的发生了些变化。本来君缘是准备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势面对一切,马文才既然都答应不在别人面前揭穿她,她还用怕什么?
然而,事实是,就算不揭穿,也有的她难过的。比如,从前和要好的同窗勾肩搭背他也顶多冷哼一声,回寝室了再暗戳戳算账。现在不用勾肩搭背,哪怕是隔得近了多说两句话他也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早上和王蓝田多说了两句话马文才就不满意,不过也只是瞪得王蓝田不好接近,尴尬地摊手示意,逃也般地回自己的座位。
某日午饭时荀巨伯邀她一起吃饭,顺便约好下午一起踢蹴鞠,君缘正准备答应,反正现在她也不用防着马文才而不敢洗澡了。然而,马文才一句:“你们什么时候交好了?”便拉着君缘走了,下午的蹴鞠更是不准她上场。
他现在越来越看不惯她和别的男人嬉闹了,加上每天晚上梦中旖旎的场景,每日早晨起来某个罪魁祸首还全然不知的无辜模样,气便越发地不顺起来。简单地说,某个青春少年内分泌失调了。导致他内分泌失调的就是每日同床不共枕女扮男装的某人。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马文才绝对不是灭亡的那个。
每天被人狼一样地盯着,这人眼睛简直都要眼冒绿光了,君缘有种自己就是被大灰狼盯上的小羊羔的错觉。
再次感觉被人偷窥,君缘放下温习的书本,探头往窗外看去。暮色下祝英台和王蓝田相伴而行,王蓝田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她笑得花枝乱颤。
这么看英台确实挺娘的啊,王蓝田这小子看着老实憨厚,其实最狡猾,英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发现了。也许……早就发现了也不一定。
君缘摸着下巴,缩回脑袋,转头看看烛光下认真温习的马文才,原来灯下看美人不只是适用于女人啊。只这一副好皮囊就难以理解,为什么祝英台要选择梁山伯呢?论学识武功,梁山伯也不见能及。
不过,曾经有部动画片里马文才似乎是个大胖子形象。两相对比,忍不住喷笑出来。
马文才不受影响,依旧盯着手里的书,君缘自觉不打扰他,转头温习。她没注意,马文才手中的书很久都没有翻过一页。
谢道韫来时正值夏末,天气凉爽。乞巧节也愈发近了。
学子里一多半想瞻仰,有“咏絮之才”的谢女风姿。也有不屑的,如陈夫子,“女人就该相夫教子,能做什么学问”。也有云“二十多了还没嫁出去,指不定是个丑女呢”……
等谢道韫的轿子到了书院前,一行人都等候着,君缘更是伸长了脖子。若不是知道她的真实性别,马文才肯定要以为她是喜欢上了这位谢家女。
就算明知道这两人是同性还是心里不爽快,恨不得按着她的脑袋不许她看。
轿帘掀开,只见一只纤纤玉手,只看手绝对是个美人。然而吃过王兰妹妹王慧的“声娇”不一定人美的亏后,手美也不一定人美啊!
女子从轿子里出来,乍一看去却忽视了她的容貌,这不是说她不好看,想到,谢道韫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女子。然而,她身上那种专注的气息,是真正的学者才有的气息。她不是高不可攀,反而十分平易近人。
平心而论,很少有人能拒绝她的魅力。
马文才就属于很少那一部分。他仿佛天生就和谢道韫不对盘一样,君缘就算有心亲近,也不敢当着马文才的面。因此谢道韫来了一段时间了,除了上课,两人很少见面。
英台倒是和谢道韫挺熟。乞巧节当日君缘本是要约她一起,可惜她先与谢道韫有约了。
最后倒只剩她与马文才了。马文才知道她的身份,提前为她准备了蜘蛛。谁知这只蜘蛛实在懒,一点丝也不吐,整齐吃了睡睡了吃,就是不工作。气的马大爷要摔了它。
君缘但是觉得挺可爱的,本来她最怕这种多脚又毛绒绒的生物,但这一只浑身圆滚滚,几只细细的腿都快只撑不住它圆鼓鼓的身体了,实在滑稽又可爱。便拦下他,“你都送给我了就是我的,怎么能说扔就扔呢?”垫脚从他手上拿回来。
语气是不自觉的少女的娇憨,马文才看了眼,轻易就松了手,“你喜欢就好好留着。”
乞巧节,所有的姑娘都染指甲,打扮地美美出去拜织女,还有那最心灵手巧,最美的姑娘要选做巧女游街,她却只能做男子打扮。
焰火铺满了整个天空,君缘手里拿着装着蜘蛛的盒子不由看呆了。从前在家里是很少有这样隆重的焰火的,那里是没有这样繁华的。但是那里人少,有时娘亲也会让她偷偷穿女装,给她梳发髻。
纵然没有父亲,不得不女扮男装求学,母亲对她的爱也从不作假,甚至比大家族的母亲的爱更多,更深。
马文才却以为她是为了不能穿女装伤神,拉住她的手。前几天让马统准备的,本来以为只是一个梦,不得视线,现在……
“走!”
被吓得回过神,君缘被他拉着跑,“去哪里?”
租好的院子里一片寂静,马统在里面,“少爷。”
“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