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缺钱要过年关。大明朝当家的那些人也要过年关。他们的年关却是在年后。大明的财政预算是开年之后的第一大事,几十年来都让高位者头痛不已。
如今大明的心脏在金陵。金陵的心脏则在朝天府。喜庆的春节刚过,大明的权力中枢就开始运转了。五名内阁大臣齐聚朝天府文英阁,在为悬而未决的年度财政预案进行最后的定音。
五人围圆桌而坐。首辅司马仪发言了:
“诸位,我要提醒一下。各地各部各衙已经欠俸半年,各军镇欠响三月,又有因战事产生的灾民需要安置。有些衙门公人已经跑到午门前静坐抗议了。今年的财政预算,无论如何都拖不起了。”
他身穿黑色新式汉服;看着五十岁左右;一头短发虽然全白了,但每根头发都竖着,看着精神奕奕;嘴上留着一字白须,目光炯炯。司马仪除了是首辅,还领兵部尚书。
工部尚书时令附和道:
“对!反正钱就这么多了。尽快分完,尽快办差。铁路修筑、公路拓展,各项工程都需要钱才能动工。误了工期,议会那边只会找我麻烦。各位大人高抬贵手吧。”
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戴着小圆眼镜,穿着长袍马褂,一身黑色。说话时,他看着两人——都察院总宪独孤傲和后军都督徐荣。
独孤傲身穿新式灰色干吏装,坐姿笔挺,虽然已经谢顶,但须发还是黑的,没有戴眼镜,目光如炬,精神抖擞。他扫了一眼首辅司马仪、次辅兼户部尚书王仑、工部尚书时令。哼了一声,发话了:
“有些问题不解释清楚,我绝对不会签字!上年财政收入九亿二千万元,如今国库竟然只有七亿一千万!少了的二亿一千万,哪里去了?”
他问话时,看向了王仑,声音低沉有力。王仑的心揪了一下,提了提眼镜,目光淡然,干咳几声,平静地回答道:
“超支了。挪到军费和赈灾去了。”
他的语气竟然带着几分笑意。
“就是糊涂账!今年兵部预算四亿五千万!提高了一亿五千万,还要挪用?这个窟窿什么时候才到头?”
独孤傲如刀锋般凌厉的目光转向司马仪。司马仪与他对视着,眼睛并没有闪躲。他正要反驳,不料独孤傲再次开口:
“别以为我不知道!工部八千万预算之中,有五千万是军工项目!也就是说,你们兵部一年就要花掉五个亿!国库都让你们搬空一半了!还年年打,年年败!”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一句近乎是吼出来的。时令让他这么一说,眼神飘忽不定,干脆把头转向一边。
啪的一声,司马仪拍案而起,脸色铁青,青筋暴起,目光如刀。他掷地有声地喊道:
“什么被我们搬空了!北方在防倭寇,内乱还没平息,各地军阀正是有奶便是娘的时候,钱都撒到这些地方去了!你以为有一分一毫落到我们司马家手上了吗?”
司马仪的嗓门更大。顿了顿,他哼了一声,神情不屑地说道:
“说到底,还不是你们南境军分少了!说,你们想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