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月侧身对萧明鼎一笑:“那王爷可要记得今天你说的话,微臣现下暂且留着陆寒渊的命,将来王爷要是荣登大宝,可要记得——陆寒渊的命是我的。”
回到尚书府的路上,赵冰河忧心惴惴地对景明月道:“姐姐,那桂王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端倪,是不是在用陆大人来试探你?”
景明月只觉得乏困,倚靠着马车微闭上双眼:“桂王要是有这本事,就不必施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苦肉计。”
话放脱口,景明月一阵心悸,全身上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在嘲笑萧明鼎的时候,自己不也是一个笑话吗?鞭笞陆寒渊,杀敌一千又是自损多少?
“姐姐怎么了?”赵冰河察觉到景明月的不对劲,担忧地出声询问。
“没事,只是最近事情比较多,有些累了。”靖宁帝、皇昭司、四王六部九卿,孟长峥还要奔赴北境……桩桩件件都压在景明月身上,她最近确实疲惫至极。
赵冰河替景明月揉了揉太阳穴:“我最近再给你配几服安神的药,你可一定要记得吃,别忙着忙着又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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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明月刚一下车回府,尹燕泥便连忙迎上来:“府里来了一位柳姑娘,为着春闱科举的事情一定要见你。我见她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本想直接打发她回去,谁知那陆寒渊拖着还没好利索的身体,非把那柳姑娘留下,说是你一定会想见这位柳姑娘的。”
景明月一听“柳”这个姓氏,本已心下存疑,一听是陆寒渊做主一定要将人留下等她回来,将藏在衣袖中的手越攥越紧。
“人呢?叫什么?”
“那姑娘叫柳俱迟,孟长峥在前厅接待着,你一见便知。”
景明月穿过尚书府的庭院,恍然发现又是一个春天,依依杨柳之貌,夕阳穿越柳枝细影,斑斑驳驳地洒在她的脸上。
手种堂前垂柳,别来几度春风。柳上烟归,池南雪尽,东风渐有繁华信,此处却不是故园,无人相记那些昔我往矣。
景明月仰首望天,有孤鸿寒鸦,亦有流云自闲。
“云在意俱迟,真是好名字。”景明月见到柳俱迟的时候,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十七八岁的少女,身形纤细却并非弱柳扶风,举手投足都规矩有礼尽显大家风范,相比顾贞少了几分害羞胆怯,多有灵动之色;相比赵冰河又更老成稳重。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这便是柳俱迟给人的感觉。
“不愧是景大人,能一语道破在下名字的来历。”
柳俱迟朝景明月微微欠身:“在下出身河东柳氏。祖父是开泰年间的吏部尚书柳文元,祖父生有一子一女,家父取云字,姑母取意字,因姑母早逝,家父为怀念姑母,故而给在下取名俱迟。”
柳文元、柳云卿、柳意卿、柳俱迟……河东柳氏家主这一支,没人比景明月更熟悉,自然也没人比陆寒渊更熟悉。
因着景明月刚回来,陆寒渊作为尚书府名义上的奴婢,为景明月和柳俱迟都换上新茶后退到了一旁侍立。
“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先退下吧。大人和柳姑娘商量事情,也不需要你在这里伺候。”孟长峥呵斥陆寒渊退下,景明月将茶盏不轻不重地搁在桌上。
“不必,他愿意听便听着。现在全京城都知道我将他放在身边,丝毫不忌惮皇昭司暗地里的动作,当着柳姑娘的面让他出去,反倒显得我心虚。”
“景明月!”孟长峥的音调拔高,隐隐有怒意,只是当着柳俱迟的面不好发作。
就陆寒渊的事情,孟长峥和景明月已经有过无数次争执。
自孟长峥住进尚书府那一天起,就认定景明月是在养虎为患玩火自焚,坚决要求景明月将陆寒渊赶出尚书府。景明月声称她自有谋算,禁止孟长峥在尚书府再言将陆寒渊赶出府中一事。
李铁马在桂郡与陆寒渊有袍泽之情,加之赵冰河、尹燕泥及楚炼也对陆寒渊多有美言,孟长峥自觉多说无益,便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