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紫姝回府已是累极,进屋便睡了个昏天黑地。
许是那离魂珠扰人心神,这天她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中她像嫂嫂一样身着凤袍,每日受人参拜,遭人算计,金玉为笼锦绣缚身,坐在那至尊之位的人竟是赵曦。
谢紫姝与他年少夫妻,看似天造地设,却同床异梦。
她从进宫的第一天就知道,赵曦娶自己是为了牵制家中兄弟,稳定朝局,她这个皇后做得并不开心,要顾好佳丽三千,要把大大小小的事都办得妥妥帖帖,要比任何人都更加循规蹈矩小心翼翼。
唯一一次遵循本心大概就是,那天长兄为救心上人闹得列国天翻地覆,用离魂珠在宫中起法阵,聚万民共祈愿更是闹得一众老大臣们恨不得撞死在御书房进谏,要让赵曦派人毁了这法阵。
谢紫姝带人把御书房团团围住,亲自拦住了赵曦的去路,“你今日若要阻止我长兄,就先杀了我。”
一旁的众臣闻言个个气愤不已,怒骂:“谢氏女祸国1
赵曦却只是抬手把她鬓边微乱的发丝别到了而后,满目温柔,神色平和道:“你明知我舍不得。”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顿时四下鸦雀无声。
连谢紫姝也愣了愣,可她知道这人的话说得再好听,也不能当真,轻轻拂开了赵曦的手,勉强维持面色如常,同他说:“你我之间何来的舍不得?等我长兄事毕,我便任你处置。”
说话间,外间天色大变,雷电齐至。
谢紫姝无心再与赵曦多言,快步走到窗边,闭眸尽祈愿之力,轻声道:“信女谢紫姝,愿以皇后之位和此身最宝贵的换长兄心愿得偿。”
她说完之后,忽然听见赵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这年少深沉的小皇帝,语调平静地说:“若真能重来,你我便做对寻常夫妻吧。”
谢紫姝闻言不由得地回头看他。
赵曦抬眸,与她四目相对,微微笑道:“我只愿你一世天真烂漫,不沾半点烦忧。”
谢紫姝惊诧无比,刚要开口,便见眼前一切都被那滚滚雷电给劈得烟消云散了。
她猛地惊醒过来,此刻夜已深了,屋中仅剩的一盏灯火被风吹得明明灭灭,守夜的小侍女靠在一旁打瞌睡。
谢紫姝抬手擦了擦额间的细汗,轻手轻脚地下了榻,迎着夜风走到窗前,一抬头就看见赵曦坐在墙头,衣袂被风吹得翩翩飞扬。
她做了那么个怪梦,此刻看见少年却觉得很是欢喜,轻声问道:“大半夜的,你坐在这墙上做什么?”
赵曦看着她,眸中带笑,嗓音温和道:“我梦见你说想我,我便来了。”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包抛入窗中。
谢紫姝连忙伸手接住了,一打开便闻见了甜味,里头是她最喜欢的芙蓉糕,还是温热的。
她心里一暖,轻声道:“谁想你了,我只是有些饿。”
“嗯。”赵曦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微微笑道:“你饿了,既不下楼,也不叫侍女送吃的,偏生要跑到正对着我寝居的这扇窗前瞧风景,如此算来,莫不是对你来说,看一看我便能充饥?”
谢紫姝顿时:“”
赵曦含笑看着她,缓缓道:“我竟不知自己何时变得如此秀色可餐了?”
谢紫姝背过身去不理他,低头吃着香甜的芙蓉糕,却忍不住偷笑。
那些奇怪的事都是做梦真好。
醒来之后,月色依旧皎皎,少年眉眼含笑。
一切都温暖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