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卡好像是系统的隐藏功能,必须要自己对人物的挖掘到达一定深度的时候才会触发。
触发的前置要求这么高,还要大量氪金才能开启,应该会是个好东西,不辜负自己的投入和期待才对。虽然有些坑爹,但是不得不说,这个功能来得太是时候了。
唐文泽要求精益求精,就算有系统剧本空间在手,江承屿也无法达到他的标准,难免有些压力山大。但如果人物卡能够帮助他吃透自己要饰演的角色,相信他的表演又会有长足的进步。
思量间,人物卡构建完毕。
自己此刻正是在体验人物,也不怕突然发生改变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于是心痒痒的江承屿毫不犹豫地点击这张新出炉的人物卡。
一瞬间,江承屿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之中。
他自动从系统空间中弹出,睁开眼睛时,他的思想,他的行为,他的一切都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江文春。
他的身板不再挺直,而是微微佝偻着。这既是因为青少年时期没有得到专业的形体指点,也是因为贫困的家境让他必须不断劳作,但最根本的原因,却是这个出身小山村的少年心底那一抹不可言说的自卑。
江承屿曾以为,这样的出身、这样的心理,会让江承屿变成一个独来独往的学霸。
但事实上不是,他很好地融入了这个社会。或许还有些生涩,但他熟稔地跟班里的男同学勾肩搭背,一起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会给来问问题的女同学讲解难题,身为班干部还要帮助老师管理班级,组织活动……
他开朗,热情,成绩出众,运动也不算差,很讨人喜欢。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心底不断蔓延的那些灰暗的情绪。
而这种情绪,在离开学校回到村子里之后,就变得更加明显了。
在这里,他似乎变得更加真实了:板着脸不跟人说话;把自己的衣着和随身物品打理得干干净净,却对家里的脏污视而不见;干活的时候肯下死力气,心底却万分厌恶这样的劳作。
他沉默、冷淡,心底甚至带着几分厌世的情绪,唯一的期盼就是能早一点结束这样的生活。
所以那一天,当他拿到录取通知书,狂奔到山里,对着瀑布大喊“我考上大学了”的时候,他是激动的,开心的,但是这种情绪里,其实负面的部分要大过正面的部分,是一种对多年淤积的情绪的宣泄。
那是他第一次如此外露地表达自己的情绪,所以才特意选了这个背人的地方。
原来的江承屿,只表现出了外露的激动情绪,却没有相应的骨架支撑,乍一看似乎没什么问题,但唐文泽亲手打磨出来的剧本,自然能“感觉不对”。
唐文泽本来还打算找江承屿聊一聊,但是当他在路上拦下江承屿,对方抬起头来的那一瞬间,他呼吸一滞,什么都没敢说,快步离开了。
身为导演,唐文泽对演员的状态很敏感,江承屿明显正在尝试入戏,这个时候不能被打扰。
这入戏一直持续到了梦里。
虽然电影才刚刚开拍,但是江承屿录入的是完整的剧本,之前还写了人物小传,梳理过江承屿的人生经历和感情变化的各种线索,所以人物卡建立时,自然也是一个完整的人物。
于是江承屿在梦里,继续把这个故事演绎完毕,从头到尾地共情了一遍江文春的人生。
不过对江承屿而言,整个共情的过程都像是在做梦,仿佛在梦里看了一场电影,但是却能对主角的经历感同身受。而且这种感觉,并没有因为从梦境中抽离而逐渐变淡,反倒一直十分清晰地铭刻在他的记忆之中。
表演的时候,只需要稍微调动,就能再次进入情绪之中。
而这种梦境演绎的方式,江承屿猜测是系统对自己的一种保护。如果每次共情都是感同身受,时间长了他非得精神错乱不可。但做梦的方式,就容易接受得多,也可以将共情的经历跟本人割裂开来。
既然共情结束,也就没必要拖下去,江承屿当即找到唐文泽,表示自己可以继续拍。
唐文泽昨天见过他之后,心里就多了一点期待,这会儿也没有拒绝,让人架起了机器,先拍一条试试看。
第一个镜头拍的是江文春奔跑,江承屿一出现在镜头里,唐文泽的眼睛就是一亮,“有点意思。”
可能是受到本人的影响,之前江承屿跑起来,总是很好看的。但这一次没有,唐文泽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在奔跑的是江文春,他跑得非常快,毫无仪态可言,中途甚至被路上的石头绊了一下。
这种奔跑很显然非常消耗力气,所以到瀑布边时,他的步子自然地慢了下来,停在原地喘气。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眼睛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燃烧,显得异常明亮。他用手搭在嘴边做喇叭,朝着瀑布大喊,“我考上大学了——!”
调子拖得很长,直到发不出声音为止。
但这样还不够。江承屿一抬手,将身上的白衬衣扯了下来,随手丢开,然后就这么一个猛子扎进了瀑布下
的深潭之中。
这段是剧本上没有的,但唐文泽忍不住站起来叫了一声,“好!”一边招呼摄像机,“跟上去跟上去,愣着干什么?!”
等江承屿从水里爬上来,穿好衣服时,唐文泽正在反反复复看刚才拍到的那一幕,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不断跟着屏幕上的画面比划,眉头微微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