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事的正远远被一个高大的汉子押回来,而云衣倒在地上已经是半昏迷状态。
“小言快去叫大夫!”宴离看清情况,即刻做出安排。
“是,夫子。”小丫头和云衣相熟,自然也真心着急,得了令转头就跑。
这回真是他们林府不周到,招待客人没能招待到位,反倒还让客人帮忙。宴离作为在场唯一一个代主家主事的,自然要去给客人诚心致歉致谢。
他也没多想别的,让殷诺将云衣就近挪到暖和点的地方,自己利落往那押着人的汉子跟前去。
他从未想过会这么毫无防备地撞见那双刻骨铭心的眼睛。
以至于宴离一语未发就唐突地伸出了手——他的手不比从前,已经没有那么强韧有力,反倒因为一段日子的深居浅出,骨节分明中透出几丝苍白柔弱。
还押着刘奇的人下意识停下脚步,微低了头看去:是那个覆着半截银面具的人,他单方面见过。因为跟……实在太像,他不可能不记得。眼下天光正好,这身形气质看着就更像了。只是到底不是同一个人,再像也有区别,眼前人明显更白一点,更瘦弱一点,露出来的下巴明显比那人尖,就仿佛那人饿瘦了似的……
回忆里的一些东西冒出来,令他心底柔软了几分,有意放任那只手继续靠近,而后看它比划着遮住了自己下半截脸——熟悉的样子一秒呈现!
躲在面具后的人再也止不住泪水淌落:“肖大哥……”怎么可能?!
被喊到的人很是意外,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在下确实姓萧,单名一个澈字。公子确定认得我?……”
萧澈?!!
萧澈?!!
居然是萧澈?!为什么会是萧澈?!
这个名字仿佛惊雷炸裂,直接让宴离破防,不过转瞬间就想到了太多可能性,乃至阴谋!
惊痛混乱来的太急,宴离捂着肚子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下意识喊了声“殷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被宴离扎扎实实吓过几回的殷诺狂奔过来,等接住堪堪倒下的人,手都是抖的。这一刻他似乎忘了一些平日里刻意明确界限的东西:下人的身份、性别的差异等等,只管小心将人打横抱起,往西二院去:“等大夫到了,麻烦李少爷尽快遣过来!”
“放心!”李柠荔也被吓了一跳,即刻回应。等他缓口气再回过来看疑似傻愣在了原地的萧澈,一时不知该给个什么表情:这也太乌龙了吧!
“我这是……把人吓晕了?”
李柠荔:“……”世子爷哟,这种问题你别问我啊!我不敢应的!
好在萧澈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这点场面还稳得住,顾自尴尬了一会儿就恢复了心态,顺手将手里敲晕的刘奇丢向一边。
因身子不便而暂时回避的文殊忆早被外面的混乱吸引出来,看见殷诺抱着人匆忙离去的背影疑惑道:“离哥儿是怎么了?”
“忽然晕倒了……”
“怎么会……”
“?!他叫什么?!”才刚平复好心情的萧澈又皱起了眉。
“离哥儿……”文殊忆受惊,声音弱了下来。
“离哥儿?!哥儿?!”萧澈英俊刚毅的脸上严肃起来,几分上位者的威严自然流露,他欺身靠近文殊忆一步,“何故这这名字?!他和这府邸原主人有关系?……”
文殊忆有些慌这样的萧澈,摇着头,默默退了一步。
“我们并不清楚他底细。毕竟是我朋友的人,我也没有刻意去探过。但据他自己说这名字里的离就是宴离那个离。你也知道,人早不在了,他又住在这里,说不定就图个以邪制邪了……”说着李柠荔又特意将文殊忆护到身后,脸上有几分不满,“麻烦世子爷和蔼点儿,我夫郎如今有孕在身,实在受不得惊吓。”
萧澈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而后又被李柠荔的话弄得有点错愕:“抱歉抱歉,不想几月未见,柠荔都是准父亲了,我竟是连喜酒都未喝上?!”
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两人就此避开了“宴离”这话题,专注在李柠荔的婚事子嗣上。
云衣很快被严管家带人来接走,严管家又特意到萧澈和李柠荔跟前认真赔了罪,复又调了足够的人来伺候着,才带上刘奇又匆忙离去。
他本来在忙马匹的事儿,那里头还有一匹得给县太爷送去。跟县衙打交道是要事,一个不好关乎林府的脸面名声,严管家总想周全的,这节骨眼上本来还能指望到离主子跟前讨个安心,这下好了,凉凉!
以至于他看着晕死的刘奇气得要命,恨不得亲自上手暴打一顿,却又不得不先压着性子忍耐。
因为离主子这边看起来更要命!他自然分得清轻重!
那个已经熟门熟路的老大夫来诊过脉后,脸色无比凝重,直嚷着必须要亲见员外才能说病情,再问就干脆闭口不言,只管开药让人赶紧去熬。
而同进了内室听诊的殷近卫脸沉得都能滴墨,从头到尾沉默。
这也罢了,连齐言那个小丫头都一脸要哭出来的样子。云衣那丫头又没什么大事,齐言这么伤心还能为谁!?可不就是她新拜师的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