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飞一怔,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茅草屋中。
他盘腿坐下,沉默了好久,突然伸出手去轻抚自己额间——自然是摸不出皱痕的,于是他收回手。
今日在“专注于杂事”这件事上进行得不太顺利,因为他太习惯不让自己的大脑空下来,曾经还在上学时,他走去吃饭的路上也习惯在脑子里解数学题,甚至把这当成一种思维训练,因为走在路上时显然是不能用草稿纸的,对大脑的要求比平时解题要高得多。
工作后他也少有无所事事的时光,专注于产出是他短短几年内不断被升职的重要原因。
所以,要他的大脑空下来,对他来说基本就是一件违反本能的事。
但是……也不算没有收获,沈青飞有注意到自己因为无事可做忍不住吐槽了很多事,比如松鼠师兄给他指派的任务无聊到令人发指且毫无意义的时候。
吐槽是个好迹象不是吗?他的确放松了下来,只是方式有点不对而已。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这整座胡为峰,除了他一个人类以外,剩下的都是毛绒绒的动物,哪怕它们的修为再高,外表也还是可爱的,这让沈青飞的心也忍不住像是在云层中一般漂浮了起来。
回到茅草屋时,沈青飞犹豫了一下,按照狐狸师父的期望和松鼠师兄的说法,他晚上其实不该干任何事,就那么去体会无聊(他知道这不是他们的原话,但他只能这么概括),但他还有系统里的内容要学习……沈青飞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暂时放一放系统。
一方面,他今天早上被狐狸师父吼了一顿的理由就是昨晚熬夜在系统里杀脑细胞了——其实现在想来也有道理,除了那些变态级天才外,是个人学了小半夜的量子力学状态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另一方面,他现在在系统里的段位本来就在卡bug上上下下,下次考试不出意外又是段位跌回电力,少复习一会儿倒还真不是什么大事了……
综这两点原因,沈青飞决定真正按照他的新师父的要求——休息一天。
只是,沈青飞突然有些无所适从,无事可做了……他该做些什么呢?
一股名为“没事干”的无聊突然席卷了他整个人,沈青飞不禁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他想起今天反复被松鼠二师兄敲脑袋提醒“专心!”——忍不住抿了抿嘴角,这大概是他上过的最“屈辱”的课,大概也是他的“老师”对他最不满意的一节课。
他反复回想着当时的状态——他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到他正在做的那些杂事上,但是因为杂事本就不该是让人集中注意力的东西,所以他控制不住一些别的思绪冒出来。
但这是可以练习的对吗?
他努力回想一些上一世听说过或者看过的关于冥想的内容。
他上辈子身处互联网行业,冥想某种意义上对他们这个行业的人来说还算一种潮流,尤其是在那些最终选择去了湾区的同学中。
他很确信这应该也是一样可以练习的技法,而所有技法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越练习,越熟练,也就是说,只要他不断重复着“分心——拉回注意力——分心——拉回注意力”这个过程足够长的时间,或者足够多的次数,应该就可以熟练到不再分心,或者稍次一点的选择,哪怕分心了也可以飞快地拉回注意力——在松鼠师兄有机会提示他以前。
那就来练习吧。
沈青飞盘腿坐下,只是这一次的“修炼”和以往有些不同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二天,他顶着黑眼圈走出了茅草屋。
松鼠师兄蹦蹦跳跳地朝他跳来,然后猛地立在了离他两米远处,震悚地问道:“小师弟,你昨晚干什么了?!就算努力修炼也不该累成这样吧!你可是修士诶!”
沈青飞捏紧了拳头,挫败感和郁闷淹没了他,但或许
是昨天的训练有成效,也可能是松鼠师兄的外表太具令人放松的迷惑性,他弯身捞起他师兄,放进自己臂弯里,坐到大树下,脸上闪过一丝迷茫神色,然后开始倾吐昨晚的痛苦经历。
他说了好久好久,松鼠师兄几次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手舞足蹈发表自己的意见,却又被他按了回去,等他终于说完后,才松开了摸着松鼠师兄脑袋的那只手,让它钻了出来,整理了一下皮毛,然后在他面前站好,语重心长地说:
“小师弟,如果我现在在一棵松树前发呆,树上结了松果,那我作为一只松鼠的本能肯定会想——真想吃松果啊,我要只是想那么一下,那么这个念头也就过去了对吧,或许之后这个念头依旧会时不时冒出来——真想吃松果啊,但也只是从我脑海中闪过而已。”
“但要是我在想到真想吃松果啊的那一瞬间,努力告诉自己,我不该想吃松果,那我这整个发呆过程就完蛋了,因为接下来的时间,我就会一直在想吃松果与不该吃松果的念头之间挣扎,这么简单的道理,小师弟你应该明白吧?”
“我昨天喊你专心的时候,是要你放过你脑海中的想法,让它们顺畅地离去,而不是要你揪着它们,追着它们跑啊!”
“小师弟,你太用力了,甚至在不用力这件事上,都那么用力。”(注:这句话来源网络)
沈青飞沉默了很久,盯着松鼠师兄毛绒绒的皮毛,然后伸出手将它捞了回来。
“喂!我是教你从心所欲!没教你目无尊长!”
松鼠师兄怒气冲冲地大吼,但依旧没有使力挣脱,沈青飞唇边不禁露出了极淡的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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