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冰双手抱怀,两眼瞅着帐顶,仿佛在担忧上面有个什么东西就要掉下来似的。而曹云就站在他的身边,一言不发。
帐中,“赤金长老”童狄的大嗓门,嚷嚷的每个人耳根子生疼。
“这怎么可以!大长老,这家伙原来只是个青州的败兵,被少长老战场上捡回来的。我们根本不知道他的底细!我军的营盘部属,这么重要的机密怎能让这样的小子观看?!大长老,万万不可啊!”
钟萧捋着腮下的白胡,沉默不语。
“哎呀曹家大哥,咱本来就说,带咱来也是白来嘛。你看人家这位大叔说的多对啊,这么重要的军中机密,咋可能给咱看咧?咱还是回营,话说爷我这回来,你还没给咱接风洗尘呐,还是快点给咱做两盘炒鸡蛋来得实在嘛。”
曹云仿佛没有听见,仍旧愣愣的盯着帐中央的白胡老人。
许久,钟萧叹了口气,向手下侍卫吩咐道:
“也罢。取地形图来。”
“什么?这…”童狄睁大眼睛,仿佛不相信这是出自大长老之口的命令。可既然钟萧已经说了,自己也别无他法,只能将气吞了回去,狠狠的瞪了韩冰一眼。
韩冰却丝毫不以为然,他撇了撇嘴,摇着头晃着脑走到帅案跟前,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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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也罢也罢,本仙就给你们算上一卦,看你们寿数几何,哈哈哈。”
童狄闻言又要起身,作势拿下这个痞子,却见钟萧暗自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地形图在帅案上缓缓铺开,复杂的地形和营寨兵力分布在地形图上密密麻麻的标示着。
钟萧将一只手背在身后,用另一只手向地形图上指了过去:
“这就是我军所处的位置,这里就是…”
话刚刚说到一半,却只听眼前的这个“痞子”大叫起来:“哇呀呀,曹家大哥,恕小弟不能奉陪啦。炒鸡蛋改日再给大爷我做。啊对了,那只死猴子呐?快叫他过来,大爷我要渡江避难去了!”
钟萧皱了皱眉头,曹云这时也走上前来,一把抓住韩冰的胳膊:“贤弟何出此言?”
“娘个西皮的,这不明摆着的吗?你看你们年纪都一大把了,这位…”说着,他一指童狄,“是咱大叔。这位…”说着,他又一指钟萧,“都能当咱爷爷了。这么简单的都看不出来啊,再在这里呆下去,非要被青州兵给他妈踏平了不可呐!”
钟萧将脸一沉,冷声喝道:“住口!在此胡言乱语,乱我军心,理当问斩!你又凭何断定我军必败?若是说不出,斩首示众!”
“唉咱说你这老头儿怎么这么凶啊,曹家大哥,你看咱说要跑,你非要让咱留着,结果落这么个下场。这不明摆着的嘛?你们沿江布寨,背后就是古烈江,这他妈是背水啊,是死局啊!现在是你们人多,青州怕你们,等他们援军一到,哪里还有你们站这儿瞎扯啊?”
“胡说!”童狄终于忍不住怒气,一把将韩冰推开,“胡说八道!昔日你们青州狐将沈达,曾在伏龙河岸背水布寨,以弱胜强,大破夏朝的铁魂军!背水一战,可以激发将士们的斗志,以一当千!何来死局之说?!”
“你傻啊!”韩冰一时间的嗓门比童狄还大,震得营帐内嗡嗡作响。
“沈达背水布寨,他手下的士兵是哪儿的人?都是青州西部人氏啊!将士归心似箭,又毫无退路,当然以一当千,死战到底。你们他妈背的是啥水?是古烈江!江南就是你们的家乡!你们的妻儿老小就在江的对岸!咱要是士卒,逃还来不及,哪里来的死战到底?!”
童狄一时语塞,脸涨的通红。
“你们以为青州也和你们一样,都是傻子啊!青州南部四座重镇,籍城,麟化,潼县,古须口。为啥只有水军寨城麟化是沿江修建,其他几座城池都远远的离江几十里建城?他们为啥不沿江修建把燕州挡在古烈江的南岸?为啥你们几次北渡都顺利渡河,他们从来不半渡袭击?”
“他们是傻子吗?错!!!青州的水军向来打不过燕州,他们知道,即使沿江布寨也无法阻挡燕州水师,所以干脆退出几十里修建防线。可你们燕州也无法战胜青州的骑兵!这城池防线与古烈江中间的平原,就是他们骑兵冲杀的舞台!就是你们燕州将士的死局!坟墓!是你们的绞肉场!!!”
钟萧睁大了双眼,望着帅案上的地形图,缓缓的坐下,一言不发。连童狄的脸上,此刻也霎时间变得惨白。
韩冰却仿佛还没有说够,继续道:“青南四郡,互相首尾呼应,成掎角之势,现在只是兵力不足而已。等到青州援军一到,你燕云骑兵再厉害,能抗的住青州多少骑兵的冲锋?能扛得住多少次日夜的冲锋?!一旦兵败,麟化的水军从上游乘胜追杀,就连古烈江,也将是你们的死地!”
“大爷我在这儿跟你们耗下去,不出半月,这里将是人头满地!都是你们的!”
说着,韩冰转身就走,留下一帐人等在帐内默默的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