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碓井贞光的叙述,土御门玄明难言脸上的惊讶,然而阴阳寮的副寮头,却还是坐在高高椅子上,背向着巫女,没有回头。如此之高的椅背,没有任何人能够从其中看出副寮头的身高体重外形。
这里是银座中心的超高层商业楼的最上层,透过幕墙甚至可以将整个东京尽收眼底,只有远处隐约的天空树与红杭之塔能够与其比肩。而身为顶层的房间,其中的装饰在华丽中,却带着一股传统的古风。
不论是四周的浮世绘,还是装饰完好的明王像,予以现代中奇妙而又古老的气息,。
而允官,便站在不遮挡副寮头的侧边。
“鬼能够利用地铁,并且完全地掌握,这对我们来说几乎是致命的。”土御门玄明托着下巴。阴阳师与高天原不同,他们只是通过符咒来运用神之力的普通人,身体素质与那些完全利用神之力的人有着天差地别,无法使用高速的公共交通工具意味着阴阳寮向各处行进的效率会大打折扣。
“也不能说是完全地不能使用……至少在白天……”
碓井贞光被土御门玄明严肃的神色所震慑,话语也没有一开始的锋利。她本以为这样的消息足以让副寮头认真对待,却没想到副寮头还是那样地背着所有人,透过幕墙一直望着外部的城市。
“……是的。”土御门玄明点点头,似乎是接收到了副寮头的信号,尽管高背椅没有一点的动静。
“副寮头已经指示了,感谢对于你将情报无私奉献,对于你还是与我们站在同一阵线上感到欣慰。我们会对这件事请深思熟虑的,毫无疑问,这样危机而重大的情报,如果不经过商量而贸然下决定,是对所有人的不尊重。”
土御门玄明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之前的讶异宛如没有发生过一般。
“太好了,你们果然不会像高天原那样,袖手旁观。”碓井贞光松了一口气。
高背椅动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土御门玄明望了高背椅一眼,继续说道:“你尽管放心,我们在性质和理念上与高天原有本质的区别,选择上也很难会重合。阴阳寮是政府机关,是为了守护所有人民为所有人民带来平安的阴阳道组织,而高天原只是自发性的对抗鬼的组织,他们以将鬼歼灭为首要目标,在那之前,他们是不会考虑过多的。”
这位允官再度向碓井贞光复述了一遍两个组织之间的区别。如此的话语碓井贞光早就听了无数遍,但她并不因此而感到厌烦。她就是为了阴阳寮的理念,才没有加入坐镇在明治神宫近在咫尺的高天原,而是总部远在京都的阴阳寮。
为了保护那些无辜的人,就算是将我自身至于不义,我也在所不惜。
碓井贞光的眼神忽然犀利,对此土御门玄明早已见怪不怪。
“还请你在等待室稍作等待,如果我们讨论出了什么方案,会第一时间告知你。”
碓井贞光行了一礼,在几位阴阳师的带领下,离开了副寮头的办公室。
“那,您有什么想法吗?”
目送碓井贞光离开进入向下的电梯,土御门玄明站到副寮头的房间正中,取代之前碓井贞光所在之位。
高背椅毫无反应,但是允官却像是已经得到回应一般,继续道:“您不需要与寮头商量?”
忽然像是受到了轻微的斥责,急忙鞠躬道歉:“实在是抱歉,是我的失礼,还望您能够海涵。”
又像是得到了谅解,“非常感谢。但是这里请容我斗胆一问,这样做,是否会激起明治的巫女的不满。”
高背椅没有一点的反应,看不出悲伤还是痛苦,是兴奋还是无趣,只有一动不动地向着外部的幕墙方向。如此的状态不得不说实在有点诡异,土御门玄明以及后方立在们两侧的阴阳师已经习以为常。
“我明白了,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只是对于您会做出与高天原类似的选择有点意外。”土御门玄明行礼,却又像是被什么事物所刺激到,中年的身体僵硬在原地,额头的冷汗直流,一滴一滴地滴落在红木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滴水声。
“是,您的宽恕我感激不尽,是我多嘴了,有错在我。”
跪下行礼,一个标准的“土下座”。
“那么,如果您若是没有更多的指示,我就先告退了……”刚刚站起身,土御门玄明即将迈开的步伐停滞,“您是说远东来的那位吗,我们虽然一直在对他密切关注,但是持有高天原一层的笼罩,也只是一点不足道的皮毛。
“如果非要说出特别的,他给我一种相似的感觉,就是在面对寮头的时候相同的感觉。那种不似人类的思维,和不似人类的智慧,不似人类的判断,却又有着类于人类的话语。然而就现在将我的记忆比对,我能够隐约感觉到,那位远东的来客,可能更甚于寮头。”
点了点头,土御门玄明稍微停顿了一下,“您没有见到他之前,可能不会有如此的想法,但是我敢以我如此之多年的人生来打赌,您若是有机会与他相见,生出的想法也不会有过多的偏差。
“没什么,只是对于您忽然为一件事物感到好奇而讶异,但那也绝对重要之事。”再度行了一礼,土御门玄明迈步走向守在门口的几名阴阳师身边,“今日今时你们所见并非发生,不过是缥缈无存的事物,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