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澜一噎。
她确实有故意为难春红的心思,就是不爽被人近身监视。
但春红轻飘飘接下这么多活儿,她就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
“暂时没了,等我想到了再说。”
春红行礼告退,转身就去找梁溪,一件件分派任务。
“旁的都好说,唯独夏氏老宅有些麻烦,小梁将军多费心。”
梁溪大手一挥:“放心,你去回夏姑娘,最多三两日,等着过红契便是。”
秦王命他收回夏氏老宅,一入沣阳城,他便去找过尤进。
尤进不肯卖。
不过这事儿由不得他。
房屋田产的买卖需要经官府过红契,若只是私下里请中人作保,签了契书但没过红契,是不受律法保护的。
无人追究便罢,一旦有人追究,买卖便做不得数。
夏氏老宅的房契在夏老爷名下,宋正安以赘婿身份贱卖夏氏老宅,只能私下里进行,无法在官府过红契。
只要夏氏后人告到官府,尤进必须归还宅子。
夏良无法追回夏氏祖宅,一是因为他没上夏氏族谱,算不得名正言顺的夏氏后人,二是因为尤进是知县大人的亲侄子,夏良区区一个商户,无力与之相争。
如今尤进没了知县叔父做靠山,想要追回夏氏祖宅,不过是一纸诉状的事。
翌日,梁溪写好诉状,让人去衙门击鼓告状。
沣阳富饶,南来北往的客商很多,消息也算灵通。
夏澜奉旨义绝轰动上京,又是前任东省首富的孙女,备受瞩目。
为免消息传回来后引人揣测,给她的名声雪上加霜,梁溪并没抬出秦王府的名号,诉状是以夏澜名义写的。
哪知诉状前脚递进县衙,后脚就送进了尤府。
尤进落户沣阳十多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对每一任知县都是大手笔孝敬。
在很多事上,知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会替他打掩护。
尤宅。
尤进左手托着一只精致的鼻烟壶,眯着眸子一脸享受。
管家读完诉状,冷笑叱骂:“好个不知羞耻的贱坯子!名节败坏、无德无良,竟敢同老爷争宅子!
夏家的老祖宗要是知道出了这么个败坏门风的东西,在地下做鬼都要被别的鬼戳断脊梁!”
尤进却不恼,拉长腔儿戏谑的笑:“诶!尤理,你跟着我这么多年,怎么还是半点长进也无?忒沉不住气!”
尤管家着急上火:“老爷,这事怕是不好善了。当年买下这座宅子,并未经官府落红契,若夏氏执意追究起来,咱们兴许要吃亏。”
尤进将鼻烟壶递过去,细心叮嘱:“好生收起来,这可是西洋来的宝贝,天底下找不出第二把,别磕了碰了。”
尤管家双手托起鼻烟壶,用绸布仔细擦拭干净,小心翼翼放进锦盒里,收进博古架。
尤进懒洋洋吩咐:“即刻准备聘礼,布置新房。”
尤管家一愣,不明所以:“老爷?”
“老爷我要成亲,入洞房!”
尤管家脑子有些跟不上趟儿:“不知老爷要娶哪家姑娘?聘礼按什么规格置办?”
尤进大笑:“就娶夏氏女,聘礼么,自然是越丰厚越好,越排场越好。”
尤管家下意识皱眉:“夏氏不贞不节,不忠不烈,无廉无耻,无情无义,实在配不上老爷。”
尤进赏给他一个白眼:“你懂什么?正因她绝婚绝义,名节败坏,有人愿娶,她必定感恩戴德。
夏氏虽一无是处,但她有的是真金白银。夏良是个断子绝孙的,他这些年苦心经营攒下万千家私,不给夏氏,还能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