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知道霹雳弹的一炸,能把前世的孟煜给炸回来,那甘采儿死也要阻止他替自己挡那一下。
上好的汝窑茶盏,碎成四五片,静静地躺在地上。瓷器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响亮。
可整个宅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仿佛此间是无人之境一般。
“你对院子里人做了什么?”甘采儿质问道。
“我想和你好好谈谈,就让玄鹰卫将她们迷昏,全部带走了。”孟煜道。
玄鹰卫?!
甘采儿不可置信看向孟煜,这混蛋是疯了吧?几个手无寸铁的婆子丫鬟,他竟用上顶尖死士了?
“那小豆丁呢?”玄鹰卫再厉害,甘采儿也不认为他们能毫无动静地带走兰亭之。
“哦,他呀。我让冯昭拉他出去喝酒了,这会儿估计还没醒。”
孟煜抹了一把衣袍上的茶渍,走过来,在桌边坐下。
看这架势,他是不会轻易走的。甘采儿想了想,若能把事情谈开了,也挺好。
“你想谈什么?”甘采儿也坐下。
孟煜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艰涩。
“你后来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很久,可一直没找到。”
“你找我?”甘采儿十分诧异,满是不解道。
“你不是早在北疆战死了?你死之前,我一直卫国公府,哪里也没去。你怎会找不到我?”
孟煜抬起眼,静静看着甘采儿,目光细细地描摹着她眉眼每一处,像是想把她牢牢地,一分不差地刻进心里。
甘采儿让他看得发毛,正欲催问,就听他道:“我确实是战死在北疆。不过,不是景和二十年,而是景和三十六年。”
“什么?!你说什么?!”
“之前与阿克族作战那次,我是诈死。是为了潜入他们都城,得到他们最新的武器图纸,还有了解他们边境兵力布署。”
阿克族是大雍北境最强劲的对手,其国力强盛,兵强马壮,对大雍历来虎视眈眈。
甘采儿知道,孟煜对阿克族怀有刻骨的仇恨,不灭其国,死不瞑目。
因为,孟偃死在阿克族手上,还被剥皮削骨,点了天灯,就为打击大雍的士气。
孟煜也是从那日起,披上他大哥的重甲,上了北疆战场。从一个不学无术的京都纨绔世家子,成长为赫赫有名的一代战神,成了名副其实的,让北疆诸国闻风丧胆的卫国公。
“那你哪一年回京都的?”甘采儿问。
“景和二十四年。”
“景和二十四年呀?”甘采儿忽地一笑,笑容惨淡,前尘往事迎面而来。
她淡淡地道:“我记得那年的冬天特别冷,下过一场暴风雪,我就是死在那场雪里。”
“我冻死在回家的路上,也不知道最后被扔去了哪里。你又怎么找得到我呢?”
横亘在心中十几年的猜测,终于在此刻被证实,一丝酸涩突然涌上心口,孟煜很想伸出手,抱一抱眼前的女子,却让对方一个冰冷的眼神止住。
“你今晚前来,就是想问这个?”
孟煜摇摇头。
“前世,我亏欠你太多,今生我想弥补一二。”
甘采儿默了默,确实,这人欠她太多,数一宿都数不完。既然他想弥补,倒省了她亲自去讨债。
她想了想,道:“你既有这个心,那就折成现银,或是京都的铺面吧。”
孟煜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