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回到府里的时候,月华撒了满院,他独自一人走在回廊下,耳边隐约还可以听到福晋跟孩子们的笑闹声。
月洞门前,四爷驻足,放眼望去,是弘晖在抱头跳台阶,南迪在一旁数数,福晋则是坐在一旁笑看着他们,手里没闲着在剥红衣花生。
想起外面的是是非非,此刻四爷觉得这才是心之所向的安定。
于是也没进去,回身去书房写了个折子,连夜让人送了出去。
四爷再回到主院的时候,弘晖跟南迪都已经回自己的屋子睡觉去了。
福晋还守在灯下看书,见他进门,扣下书就迎了上来。
萧歆迎上去就替四爷宽衣,“厨下才刚熬了花生汤,爷吃一点吧。”
四爷往竹榻上一靠,反而说,“下碗面吧。”他是真的饿了。
萧歆就亲自去下厨了,除了鸡汤吊味,就只加了一些时令蔬菜。
等四爷吃好了,萧歆又伺候了他去洗漱。
直到躺床上的时候,都抓不准四爷今天的脾气,只是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凡事还都顺着他。
四爷搂着萧歆的肩,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顾自说了起来,“太子如今是越发的不像话了。”
这是又做什么越矩的事了?
“他竟然把手伸向了选秀的事上。”四爷说出口都觉得不可思议,一个人是要如何的目空一切才敢做这样的事。说白了,那就是动皇上的女人。
萧歆反而了然了,“也许这也不能全怪太子。爷想想,他都当了几十年太子了,就是在最苦的时候皇上带头削减开支也从来没有亏了太子宫的开销用度,自从预政以来,给的权利更是一年大过一年,要我说他能有今天都是皇上惯的。”哪个孩子生来嚣张跋扈,太子固然有错,但当爹的要负主要责任。
四爷的手顿了下,随即又再揉了揉萧歆的肩。“话虽没错,但那人毕竟是皇上。”
萧歆自然知道要皇帝承认错误是不可能的。即便他知道自己错了,那不也在用另一个错误来遮掩这个错误,把直郡王提起来制衡太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这样做造成的后果就是,党派之争越演越烈,最后还不是杀鸡儆猴。但党派之风却无法打压。
这也才有了今天对这个皇子好,明天让那个皇子留下来主事,为的也不过是要营造一个平衡的假象,皇上他就没有偏爱谁。
萧歆反而是担心起四爷的立场。
不想四爷却说,“你放心,爷既不会帮他,也不会看着他再错下去。”
这是要向皇上打小报告的节奏啊。
想想也是,这帮不帮太子的,只要一天不表明立场,皇上那里都视为默认。所以,还不如得罪太子。
只是过了快一个月了,也不见有任何动静。就连四爷都要开始怀疑信件是不是在路上被人给截的时候,突然就有消息了。
皇上除了说四爷差事办的好外,再就是让他协同宗人府把选秀的事一并督办了,等到圣驾回銮的时候正好可以进行点选,两厢不耽误。
四爷琢磨不透皇上的用意,只是在核对秀女名册与实际情况的时候,还是发现了异样。
江南几家包衣奴才送来的秀女不仅人数上对不上,甚至还有调包的嫌隙。
而这其中不仅有太子动的手脚,还有旁的。
宗令康亲王也是反复查看,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四贝勒是不是过于谨慎了,我这也是经办过几届选秀的,从来没出过纰漏。你要实在不放心,再逐层往下追溯也是可行的,就是这个工程可就……”
四爷哪里看不出对方是在推诿扯皮,可真要把事情闹大了,不说对太子好不好,皇家的名声指定是要受损的。这便依了康亲王的意思,还循例操办。至于其他,他自会私下去调查清楚。
等到调查的结果呈报上来的时候,圣驾也从热河回来了。
萧歆听说四爷在演武场射箭还纳罕了一回,这都多久没执过弓的人了,怎么突然就有这个兴头了?
这便丢下手头的事,赶过去一看究竟。
等看到那满地的箭矢,萧歆大概知道了,这哪是什么兴头,分明就是气头上来了,来这撒气呢。
这便不去打扰四爷,顾自拿上弓箭在旁边陪着拉弓射箭了起来。